她已經二十四歲,如同盛開到極致的牡丹,盡管輕紗遮麵,卻依舊雍容豔麗。
她站在院子裏,朝蕭廷琛盈盈福身行禮。
秋眸中似是蘊著無盡情意,她溫聲道:“許久未見皇上,皇上風采依舊。”
“朕自知自己風姿卓絕,用不著你來拍馬屁。”蕭廷琛微笑,“當初花家是如何背叛朕的,朕曆曆在目。你這趟南下,難道又想設局謀害朕?”
花月姬上前一步,“我為何而來,皇上早已料到。我祖父已然逝去,如今花家由我全權做主。代表著陰陽學的花家,在朝中還算舉足輕重,難道皇上不想要我花家的助力?”
蕭廷琛冷笑,“豈止在朝中舉足輕重,分明還是隋國的皇族後裔。”
被拆穿老底,花月姬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撫了撫麵紗,輕笑道:“我擅長推演,雖比不得從前金陵城裏那個推演妖孽驚才絕豔,卻好歹也算有點本事。皇上就不想知道,帝師已經準備好了人魚、相思木、屍油甚至人骨船帆,卻為何遲遲不肯動身前往聚窟州?”
終於到正題了……
蕭廷琛提起興致,“為何?”
花月姬正色,“還缺禮物。”
“禮物?”
“聚窟州是中原人未曾見過的神秘之地。上古巫女曾言,若想從聚窟州求得返魂香,須得用真龍子的心髒與鳳命之女的血液煉製成丹,以這份丹藥作為交換,才能真正得到返魂香。帝師這麼多年,一直在尋找這兩份禮物。”
花月姬頓了頓,望了眼蕭廷琛,“按照帝師的手段,本該在很多年前就占卜到你和蘇酒的命格。隻是你的命格始終籠著一層陰翳,宛如蓋著幕布的物體,叫人看不清楚,你的哥哥元晟同樣如此。傾盡蘇酒全身血液也隻夠煉一次丹藥,所以帝師不敢在這種事情上亂來。他想等到能夠看清楚你們命格的那再動手,而今,他似乎終於看清楚了。”
蕭廷琛神色莫名。
原來這麼多年的準備,並不僅僅是一場背叛。
那位老人,在圈養他。
如同圈養動物,從的疼愛隻是欺騙,他真正想做的,是取他的性命。
真是殘酷……
蕭廷琛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茶已經涼了,唇齒間彌漫開苦澀,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
過了整整半刻鍾,他才淡淡道:“所以,他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拿下金陵城的那嗎?”
花月姬笑笑,“你該知道江山並非他之所願。如果我的占卜沒有出現問題,他大約會在七月七日那動手。”
“七月七日?”
“皇上飽讀詩書,必定讀過《長恨歌》。楊貴妃死後成太真仙子,唐玄宗苦苦尋覓卻不見仙蹤。直到最後,才在能人異士的幫助下找到了她。‘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七月七日因緣會際命相合,是個很特殊的日子。在這一煉製丹藥,很容易煉成。”
蕭廷琛眯著眼。
現在是六月底,距離七月七日還有十二。
十二,足夠他準備了。
司空辰以為他豢養的是可以獻祭生命的動物,殊不知,他豢養的是世間最危險凶惡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