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蹲下身,把臉埋進臂彎。
她覺著委屈,想哭。
淚水在衣袖上暈染開,正獨自抽噎時,一隻溫涼的大掌突然落在她腦袋上。
輕柔,憐惜。
蘇酒慢慢抬起頭。
透過朦朧淚眼,她看見蕭廷琛單膝蹲在自己跟前。
分明是條惡狗,卻笑得比誰都要溫柔。
他摸著蘇酒的腦袋,眉眼彎彎,“妹妹怎生哭成了這個樣子”
蘇酒吸了吸氣。
她起身別開臉,“不要你管吳嵩你在祁連山看中了別的姑娘,你還來管我做什麼”
狀似撒嬌的語調,令蕭廷琛笑得更加開懷。
時隔多日,這還是蘇酒第一次為他拈酸吃醋。
他攬住蘇酒的細腰,伸手去捏她的鼻尖,“吳嵩騙你玩兒的,你也信他剛剛還我要留在祁連山過年,我這不是回來了”
蘇酒是信他的。
但不知怎的,仍舊委屈得厲害。
她撲進男人懷中,揪著他的衣襟直掉眼淚。
蕭廷琛又好笑又心疼,心裏還有些妙不可言的甜蜜。
他從懷裏掏出一串糖葫蘆,“快過年了,涼州鮮有開張的商戶。我跑遍了半座涼州城,才給妹妹買到一串糖葫蘆。”
蘇酒抬起淚盈盈的臉。
白棉花般的雪花落在糖葫蘆,越發襯得糖葫蘆紅豔豔的。
她接過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
糖衣在唇齒間融化,山楂果酸甜酸甜,味道極好。
“你也吃。”她把糖葫蘆遞給蕭廷琛,“隻許咬一口哦。”
“好,咬一口。”
蕭廷琛直接叼走了半串糖葫蘆果子
蘇酒
她看著光禿禿的竹簽兒,不知怎的又開始委屈,淚花在眼眶裏直打轉。
“嘖,不過數日不見,妹妹怎麼成了個愛哭包”蕭廷琛刮了下她的淚珠子,變戲法般又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給。”
蘇酒接過,好奇打開。
一包閃閃發光的金首飾
金手鐲,金步搖,珍珠項鏈,玉翡翠
蘇酒錯愕地盯向蕭廷琛。
男人不自在地避開視線,“從肅王府掰下的半截金燭台,拿來給妹妹補貼家用了。這是從宿潤墨賊窩裏拿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拿來給妹妹佩戴”
蘇酒覺得,蕭廷琛真是底下最防不勝防的盜賊
還剿匪,他才是該被剿滅的那個
兩人正著話,有青牛慢吞吞行來。
蘇酒望去,宿潤墨一手撐傘,盤膝坐在青牛背上,仍是當年那副風雅出塵、普度眾生的氣度。
烏木簪鬆鬆垮垮地挽起卷發,陰柔俊美的麵龐,含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意,騎青牛從落雪的長夜裏而來,有種道不盡的仙風道骨。
離得近了,蘇酒瞧見一顆腦袋從宿潤墨背後探出。
十四五歲的少女,紮利落的馬尾,臉髒兮兮的,可一雙圓眼睛卻出奇明亮。
蘇酒勾住蕭廷琛的手指。
她挑眉,聲音壓得很低“她就是吳嵩的,那個容貌豔美的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