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立在亭子裏,陸存微在他旁邊絮絮叨叨“我給你備了很多好東西,都裝在馬車裏了。對了,裏麵還有個藥箱,藏了好些珍貴藥膏”
蕭廷琛聽而不聞,桃花眼漆黑深沉,靜靜凝著來時的路。
積雪掩蓋了車轍痕跡,黑夜籠罩著遠處,那個姑娘還沒有來
薄唇勾起一抹輕笑。
早就該猜到謝容景不可能放人,他在奢求什麼呢
“妹夫啊,涼州民風淳樸又彪悍,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不會欺負你的。”陸存微老有經驗了,“涼州一共有五十三座花樓,裏麵好些美人才貌雙全,不如我給你寫一張單子”
完,察覺到周寶錦呆萌的眼神,急忙住嘴。
他還要再嘮叨嘮叨,蕭廷琛轉身,踏進押送囚犯的青皮馬車。
“妹夫呀,我還沒完,你怎麼就要走了”
陸存微急了,連忙招呼他帶來的馬車跟上。
兩輛馬車在雪夜中漸行漸遠。
陸存微總覺如鯁在喉,突然追出去,跟在馬車後大喊
“妹夫,你曾對我過,真正的男人,值得臥薪嚐膽,東山再起妹夫,我等你東山再起的那我,我繼續給你當一品帶刀侍衛”
男人的吼聲穿透風雪。
蕭廷琛平靜地坐在車廂裏,勾了勾薄唇。
被鐐銬鎖緊的雙手,悄無聲息地攥緊。
是啊,真正的男人,值得臥薪嚐膽,東山再起
他蕭廷琛,會東山再起
馬車行駛了一裏地,突然徐徐停下。
負責押送的吏恭敬地請蕭廷琛下車,是有貴人探訪。
蕭廷琛下了馬車,瞧見蕭廷修牽一匹馬,靜靜立在雪之中。
他笑意涼薄,“大哥深夜前來,是為了送行,還是為了送我上路”
這麼著,雙手不動聲色地抓緊鐐銬。
他有信心,即便戴著這麼一副鎖鏈,他依舊能拿下蕭廷修。
蕭廷修麵無表情地瞥向吏。
為首的吏,立即解開蕭廷琛手腳上的枷鎖。
蕭廷琛活動了下僵硬的手腳,挑眉,“什麼意思”
“我這些年在朝堂活動,也有培植自己的勢力。”蕭廷修冷聲,“別忘了,大理寺從前是我的地盤。”
蕭廷琛望了眼那幾個退避到馬車另一邊的吏,“他們是你的人”
“是。”蕭廷修褪下厚重溫暖的貂毛大氅,親自為蕭廷琛裹上,“你還記得當年金陵城中,我曾告訴過你,我與徐繼水效忠的人是元嘯嗎”
“記得。當時你和徐繼水奉他之命,在香引監視曉寒輕。”
“我效忠你的父皇,也將繼續效忠你。我承認的帝王,隻有你一人。”蕭廷修退後兩步,朝他單膝跪下、鄭重拱手,“曉寒輕不懂事,她背叛你所犯下的所有過錯,將由我一力承擔”
大雪簌簌而落。
四野寂靜,隻有遠處山脈中隱隱傳來的狼嚎聲。
蕭廷琛睨著他,半晌,轉身踏進馬車,“好好活著吧。”
吏駕著馬車遠去。
蕭廷修依舊單膝跪在雪地裏,眉目低垂,看不清神情,“恭送吾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