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真是的......”宗政靈芸捂著頭從地上爬起來,嘴裏嘀嘀咕咕:“真是苦了她未來的夫君了,娶了這般就連睡覺都打人的女子。”

宗政靈芸向來溫柔和善,即便是失眠加上被人踹下床摔了一跤也並不生氣,隻是無奈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她正要做坐回床上去繼續抱著被子發呆,身邊卻突然響起了一聲喊叫:“不要————”

那喊聲淒厲之極,宛如瀕死之人絕望的吼叫,如響雷般在這安安靜靜的寢殿內驟然炸裂開來。

其殺傷力絲毫不亞於你半夜醒來發現床邊有個渾身帶血且身首分離的白衣女鬼坐在對你陰森森的笑。

隨後,又是“咚”的一聲巨響。

原本在發呆的宗政靈芸差點兒被魏清婉這一聲夜半尖叫給嚇得當場去世,再次地滾落至地。

宗政靈芸被這一聲恐怖的尖叫給驚嚇到心髒都有些疼痛,說話的語調雖然還是柔軟的,卻多了幾分質問的意思:“公主殿下,您非要喚我與您一起睡,隻怕並非是出於同窗之情誼,而是要謀殺我吧?”

魏清婉滿頭大汗地坐起來,麵色白的可怕,眼角似乎還有淚花閃動,嘴唇顫抖不已,聲音已然染上了哭腔:“姐,姐姐......”

宗政靈芸沒有刻意去看過魏清婉這一段的命運,也懶得專門去看,如今聽著她這話隻覺得有些奇怪,魏清婉和宮中的公主們都很一般,不曾有關係特別親密的,平日裏就算喊人也都是帶上姐姐們的排行,比如見到魏清璿喊長姐,見到魏清玫就喊三姐,從未見過她喊誰姐姐。

“你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宗政靈芸忍著痛從地上裹著被子站了起來,走到床邊看著滿頭冷汗的小公主。

“夢......”魏清婉一愣,隨後如大夢初醒般,用袖子拂去了自己額前的冷汗:“對,我做夢了,我夢見......”

夢中的絕望感仍在,夢境的內容卻在醒來之後的那一刻消退了大半,隱隱的隻剩下一個模糊不堪的輪廓。

唯有絕望和淒涼的感覺依舊清晰。

夢中似乎有山崩地裂的場景,鮮血蜿蜒成河,絕望的喊叫聲連綿不絕。

“你夢見了什麼?”宗政靈芸在她身邊坐下,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魏清婉身旁的被子。

“我夢見......”伴隨著理智的回歸,魏清婉麵上的淒涼漸漸淡去,轉為疑惑:“姐姐死了。”

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在這滿含熱氣的夏日裏,顯得格外的冰涼。

宗政靈芸抓著被子的手驟然鬆開,身子往後靠了靠。

“公主請慎言!”這回說話的是在外守夜,聽到巨大動靜進來查看的宮女流朱,她看著魏清婉長大,自然也知道自家公主闖禍的本事一流,腦子雖然不笨,平日裏做事卻總不喜歡帶腦子,讓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看著頭疼的很。

如今聽到她這番話,若不是故念著她的公主身份,流朱估計都要撲上來捂住她的嘴巴了:“您與各位殿下的關係本就平平,如今大公主殿下身子也不好,常年生病,這若是傳出去,您可就糟了。”

“哎呀煩死了,不過是一個夢,有什麼遭不遭的,”魏清婉此時已經從夢中緩過神來:“我上次還夢見我成神仙了呢。”

“真的?”宗政靈芸忽然開口,看著似乎挺有興趣的樣子。

“自然是真的!我跟你說啊......”魏清婉打開了話匣子,方才的事情便被拋到了腦後。

魏清婉講的眉飛色舞,偶爾還笑上幾聲,外表看起來似乎與往常無異,心底那股淒涼的痛感卻是過了許久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