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聽著平淡似乎也簡單,然而每一句都不能隨意回答,一旦不慎便落入了圈套。

字裏行間彌漫著一股”不是我不想信任你隻是你需要實話實說不然我們沒法合作“的坑爹意味。

按理說生活在皇家,尤其是羽國皇家這般但凡單純一點就會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黑暗地方,蘇寒麵對一個秦瑾瑜這個之前根本不了解的姑娘,謹慎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蘇寒不信任她防備她,她也防備他不信任他。

彼此彼此嘛。

秦瑾瑜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覺得這椅子似乎有些硌,便又轉移到了旁邊的軟榻上。

不得不說,王府內部,的確奢華。

比起她在秦家的居所和宮內多年來的住處舒服多了。

經過一上午的驚險活動,腦力和體力的雙重消耗下,秦瑾瑜覺得有些疲憊。

她稍微整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換了一身衣服,半躺著靠在了榻上。

“這位姐姐,”她笑意吟吟地喚那位侍女:“我想稍微歇息一下,麻煩您在外麵守著。”

麵對“康王殿下唯一閨女”的命令,侍女哪敢說不,老老實實地出了裏屋,到外麵守著去了。

腦力體力損失巨大的秦瑾瑜舒服地伸展四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入睡。

如今是多事之秋,沒到晚上她不準備睡太久,但眼下又太累,便索性在榻上臨世休息一下。

好在康王也沒有虧待她,給她安排的房間倒是極好的,軟榻躺著舒適,四周也沒有任何不安全的氣息,秦瑾瑜眯了一會兒眼,便進入了夢鄉。

躺在榻上的秦瑾瑜於迷迷糊糊之中想的是,羽皇忽然讓蘇寒管理禮部是個什麼用意,而提出此建議的萬尚書又是個什麼意思。

入睡前的最後一刻,什麼權謀啊算計啊全都攪成一團漿糊,唯一還殘留的一點兒思維,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蘇珩現在在做什麼.....

此刻萬府內。

時辰尚早,萬建和萬尚書仍在禮部工作,昔日還算熱鬧的萬府卻安靜如雞。

“怎麼了怎麼了?”萬家家主即萬建和的兄長萬健茂見前來稟報的的下人神情古怪,自己那些個兄弟更是個個不肯去前廳迎接所謂的貴客,不由得一路奔往前廳,順便詢問身邊的人發生了什麼。

萬健茂的夫人孟氏對丈夫偏偏頭,低聲說了些什麼。

萬建茂神色詫異地走向前廳。

大片陽光如鋪開的綢緞散落,亮眼的如炸脆了的雞,於灼熱的空氣中隱約透露出幾分焦黃香脆的味道,在廳前地上鋪開一地金黃。

如此環境,與廳內靜坐的那位,形成火與冰的對比。

廳內高山流水屏風後斜斜坐著的那人神情冷淡,冷而靜的氣質如極寒之地的冰雕成精,亮眼的陽光透過屏風,隻餘隱隱橙色亮光,映上他冷月一般的袍子,顯出世人難有的韻致和風華,而他麵如寒冰,目光冷冽,亦如滔滔寒江水。

聽得細微腳步聲響,他微微側首,斜睨過來的眼神像是往這邊丟了個飛刀,寒涼至極,眉梢微抬間,幾分冷冽幾分肅然。

那人目光所及之處,被他輕飄飄一個眼神掃過的人恍惚都置身於古道寒潭邊,而那人是高懸的冷月,落下的寒霜,被他看著,下意識地隻想收攏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