鐐銬 三(1 / 2)

時間像流水,看似從未改變,實際上早就麵目全非。就像高山上的貝殼化石,滄海桑田。

劉秀與光明算得上是好朋友,他們從高中就是好朋友。朋友也是個奇怪的組合,看似性格迥異的人,卻配合得衣無縫,其實他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

那是008年,他一個人背著一個書包來到學校,看著滿學校的學生都是父母帶著,他的心很低落,當然這是沒有人可以看得見的,因為心是最不能見陽光的,光明下麵盡是黑暗。

劉秀早就記不得遇到光明的時候的情形,但是後來他知道了。

那是006年。

他總是一個人去食堂,每次都隻有一個菜加一大碗米飯。

這劉秀和他坐在一起,劉秀的菜比較多,因為家庭條件也還不錯,所以他的條件也好得多。

“光明,你吃得飽嗎?就這麼點”?他是無意的,他是有意的。

“夠了”。

他的話很少,好像總在把自己與其他人隔開,他低著頭,盡量不讓劉秀看見自己的碗。

“哎,我今打多了,要不你幫我消化一點”?

他有些試探的意思,他的碗裏邊有很多肉,他看見了。

“以後少打點,多了浪費”。

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然後離開了飯桌。

劉秀看著他的背影,那是拘束和難堪。他知道,他難堪。

後來,劉秀每次總是無意的就和光明坐在一起,時間長了,兩個人慢慢的就有話了。

不過還是在他的日記上,他看到了他的故事。

那是1997年,他跟005年一樣,他一個人從家到學校,路程不算遠也就半個時,從一個村到另外一個村,隔著一座山和一個山凹子。

那是九月份,已經開始涼了,但是也不算涼,正是秋高氣爽。

樹葉開始黃了,落了下來,離開了樹枝,從此開始了腐爛,一生也回不去了曾經的快樂。

“我無數次的站在無底洞上麵,想在那裏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又想為什麼是別人欺負我,我卻要自殺?為什麼不是他們死”!

“我回到家裏,去找了一根鋼筋放在火車鐵軌上,等鐵軌壓過去,然後再去把鋼筋找到,磨成刀,然後每上學都帶著它,如果他們再打我,我就殺了他們”。

“如果我殺了他們,那父母怎麼辦?他們年紀那麼大了”。

“我以後一定要買炸藥把他們家的人全部炸死”!

看著他的日記,劉秀的心裏有些發冷,這是個狠人。

是的,什麼樣的教育出什麼樣的人,殘暴的社會隻能孕育殘暴的學生。

可是他明明很拘束,話也不怎麼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身上所受的痛苦是筆寫不出來的,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是值得我留戀的”。

人與動物是沒有區別的,總是喜歡欺負弱者,似乎這樣方能顯示自己的強大,方能顯示自己不是個弱者。

“從上學那開始我的人生就已經改變了,我從此就在地獄裏邊生活,我知道我死了也是不會瞑目的”。

“這個世界沒有東西值得我留戀,包括家人,他們竟然連同外人來欺負我”!

“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六年了,他們整整打了我六年,而他們,我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