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天氣,說風就是雨,M市機場。

伴隨著飛機降落的聲音,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推著行李箱從出口出來。

四周望了一圈,最後朝一正向她走去的男子微笑,“邵文,好久不見。”

陳邵文淺笑,看著她打量,“三年不見,越發漂亮了。許願。”

聞言她糾正他:“我已經改名了,現在叫許尋然。”

他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麼,也不多問,順勢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領她出機場,“酒店已經給你預訂好了,話說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說到這個問題,許尋然微皺眉,“過幾天再說吧。”

雖說她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這個事,但到底還沒做好準備。

“……其實你不在的這三年,陸庭琛他——”

“你別說了,我這次心意已決,離婚是一定的。”許尋然打斷他。

不想再聽他說陸庭琛有多麼多麼好,那隻會讓她更愧疚,更想要快點離婚。

畢竟,陸庭琛值得更好的。

陳邵文歎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最終忍住了要說的話。

其實,他是想說,陸庭琛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她這次回來不一定能成功離婚……

“你幫我把行李拿回去吧,我還要去個地方。”

今日是他的忌日。她已經有三年沒去看過他了。

讓陳邵文替她把行李帶回酒店,便一個人打車來到了墓園。

三年沒來,墓地稻草叢生,墓碑上孤零零刻著“周奕然”三個字,已逐漸破舊。

果然除了她,沒有人會記得在這世上曾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

喉嚨一陣苦澀,有種要流淚的衝動,她蹲在墓碑前,手指微顫地撫摸過那幾個字,“奕然,我來看你了……”

沒想到不知不覺,奕然已經去世六年。

突覺身邊多了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她想起身,沒曾想腿麻一時沒站穩往後倒去,幸好被那人扶住。

抬頭望去,這一看著實怔了一下,他怎麼會來這兒?

“許願,好久不見。”

陸庭琛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溫和,見到她未見一絲詫異,但感覺和三年前稍稍有點變化。

推開他後退一步,“……你怎麼在這兒?”

注意到她疏離的眼神,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我來看看老朋友,路過這兒沒想到看到你。”

“哦……”

許尋然本想整理好了再去見他,沒曾想在這兒見到了,有些猝不及防,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他看了一眼周奕然的墓碑,目光又落到許尋然上,注意到她微濕的眼眶,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下一刻又淡然溫和,“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

今天回來,就迫不及待地來看他?

陸庭琛笑容有些僵硬,垂著的左手微微收緊。

輕斂下眸,掩住眼中神色,“三年不見,怎麼和我越發見外了,以前我們不是很好嗎?”

許尋然一聽他說他們關係好就有些抗拒,尤其是在周奕然的墓前。

“說到以前,真的要跟你說聲抱歉,以前不懂事,以為奕然的心髒移植到你身上,你就會變成奕然,費盡心思和你結婚,到頭來還耽誤了你,我這次回來——”

“許願,有什麼話下次再說吧,我還有事。”陸庭琛心中一慟,慌忙打斷她未說完的話。

不甚自然地扯出個禮貌的微笑,就抬腳跨過她旁邊走了。

許尋然回頭望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那個背影有些落寞,讓人心疼。

不想多想,最後再看一眼墓碑,轉身離去。

直到人走遠,墓碑前才重新出現一雙腳印。

看著山下那道瘦弱的倩影,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