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阮鬱澄點點頭，眸光卻又一點點灰暗下來，沉澱著悲傷。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
他緩緩地道：“哥哥，因為我死了呢。”
很輕很輕的聲音，內容卻讓旁人聽得心口莫名一痛。
紀雲蘇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馬上緘口不言。
阮鬱澄率先走到了河岸，坐了下去，雙腳還沉沒在水裏不動。
“蘇蘇不要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來，坐到我旁邊。”阮鬱澄微微莞爾，喚道。
她會意，小跑了幾步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你願意聽我這個說不好故事的人講一個故事嗎？”阮鬱澄看著她突然問了一句，眼眸裏仿佛墜落了無數星光。
紀雲蘇點點頭，雙手撐在身後的土地上，期待的回望。
“我哥哥，他叫阮鬱澈。從小他就對我很好。無論我做什麼都慣著我，有什麼好東西，他都會讓著我。所以，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哥哥。其實有時候我會責怪媽媽為什麼先生出來的是他而不是我。如果我們互換一下角色，那麼現在活著的，就是哥哥了吧。”阮鬱澄自嘲的笑笑，說。
紀雲蘇還是第一次看見阮鬱澄臉上露出這種表情，於是更加認真的當好一個傾聽者。
“那個冬天，我7歲，他9歲。我們也像往常一樣，吃完早飯就出門去河邊玩了。本來在家裏哥哥和我說好隻能在河邊玩的，河麵上結的冰太薄很危險不能去。可是一出門我就反悔了，我在前麵跑著想去河麵上玩，哥哥就在後麵追我。因為小時候覺得剛結冰的河麵很刺激，所以無論哥哥在後麵怎麼叫我我都不理。
“剛到小河上冰麵就傳來微微破碎的聲響，我覺得很興奮，就往中心跑，還跳著叫哥哥快點過來一起玩……沒想到意外就發生了。我所站的地方的冰麵因為是中央，非常脆弱，就完全破碎了，我整個人掉到河裏麵。冬天的河水很冷很刺骨，身上穿著的棉衣又不停地吸取著水份，感覺整個人都負重了好幾倍。我在河麵上勉強的撲騰，哥哥就站在河岸邊焦急的不知所措，在我緩緩沉下去的那刻，哥哥就拚了命的衝過來……
“河水已經漏進了我的衣服，我整個人都在發抖，那種感覺如今都心有餘悸。因為我沉下去的那塊地方麵積太小，哥哥隻好跺碎了旁邊的一塊冰，忍著寒意用力拉著我的手，用盡全力的遊到岸邊，將我推了上去。那個時候我已經半昏迷了，根本動彈不得，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體力不支沉到水下麵……感覺心裏某塊地方就像被刀割一樣狠狠地剜下來了，血流不止……蘇蘇，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如果我聽了哥哥的話，那麼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了……在那以後的日子裏，我幾乎每天都在自責，跑到河邊發瘋的一直對著河說‘對不起哥哥，對不起哥哥’可那有什麼用？人死又不能複生，媽媽因為這件事想要和我斷絕母子關係，爸爸不肯，於是一氣之下媽媽就和爸爸離婚了……
“這一切的悲劇的源頭，都是源自我……”阮鬱澄自顧自說著忽的痛苦地抱住了頭，聲音帶著一點點鼻音，“我不止一次想過自殺，但是每次我鼓起勇氣想要結束生命的時候，爸爸那張滄桑疲倦的臉就會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爸爸已經為我失去了太多，我又怎麼能讓他傷心？於是我就學著像哥哥那樣，努力地學習，想要為爸爸減輕負擔，一起撐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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