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離月牙泉不遠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見到小月的地方,想起與小月相遇的種種,卻仿佛昨日發生,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兩個已經形如陌路,她已為人妻子,為人母親了,沒想到,再次來到與小月相遇的地方,竟然是無窮無盡的落寞感和孤獨感。
他知道此生已錯過小月,無後悔藥可吃,唯一可做的,就是成全他們,協同石伯他們一起孤單歸隱,從此不再回來。
緣起緣落,隻要她幸福,他就會覺得此生無憾了。
可是難道他的一生就注定孤苦伶仃,沒有妻兒,甚至到石伯百年歸去後,獨自孤單到老,甚至到死都無人送終嗎?即使身邊多了小楓和小晴,他們畢竟還小,總不能一輩子跟隨他歸隱山林之間,他們總有一天要離開他,回到長安城去闖蕩一番事業的。
他不曾一次問自己,要是當初他……可他知道一切已無法回頭,要是讓他再遇到一個像當年的小月般無怨無悔,奮不顧身愛自己的人,他是否就不會放棄呢?
突然,看到不遠處像是倒了一個人,他踏著駱駝走到她的身邊,才看清楚她的麵貌。
她大約十歲左右的樣子,倒在沙漠上,眼睛緊閉,臉色蒼白,嘴唇幹涸到破裂,處於嚴重缺水狀態,衣服破爛不堪,亂發蓬鬆,簡直就像稻草一般。
看她的模樣,可以推測,她來到這‘吃人不吐骨’的沙漠裏,又饑又渴,最後忍受不了,而昏迷過去,要是再晚一點發現,她就會被這片沙漠吞噬,從此葬身於沙漠之中,甚至屍骨無存。
可上天似乎待她不薄,讓她遇到了九爺,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眉宇間微微皺起,想下去救她,卻想到自己的雙腿為了救衛無忌,以身試毒,從此徹底癱瘓,隻好作罷了,他收起笛子,將拇指和食指合並,放在嘴邊,用力吹了幾聲。
正在月牙泉邊休息的石伯,聽見九爺緊急的哨聲,連忙站了起來,往九爺身邊飛奔而去。
那速度之快,簡直堪比光速。
“九爺,發生了什麼事?”
石伯顯然是匆匆趕來,汗水早已浸濕了他的肩膀,原本蒼老的麵頰更是增添了幾分皺紋,飽含滄桑的眼睛裏滿是焦慮。
“我不礙事,你先救那位小姑娘。”即使莫循在慌亂中,也透著一股從容不迫。
順著莫循手指的方向,石伯看到了一位小女孩倒在了沙漠中,沙子已經覆蓋了她膝蓋下麵的全部位置,再遲點,恐怕神醫在世,也救不活她。
石伯連忙挖開她腿上的沙子,將她從沙子裏拖了出來,然後背起那位小女孩。
一把溫和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帶了幾分不急不緩,“石伯,背她到月牙泉陰涼的地方躺下。”
石伯遵循九爺的吩咐,加快速度將她先背到月牙泉邊陰涼處,將她放了下來,弄了一些水,濕潤下她幹涸的嘴唇,再撬開她的嘴巴,將水灌進去,有些流進了她的喉嚨,滋潤了她早已幹涸的喉嚨,有些則順著臉頰流入衣服裏,浸濕了大半部分的衣服,喂她喝完水後,她的氣色也開始好轉。
騎著駱駝姍姍來遲的莫循,問道,“她怎麼樣?”神色帶了一絲擔憂之情,可卻沒有明顯表露出來。
“回稟九爺,小丫頭喝了一些水後,氣色好多了,估計半個時辰後就會醒來。”石伯彬彬有禮道。
“我下來替她把把脈。”莫循溫和的說道。
“好.\"
石伯將輪椅放在地上,緩慢扶他下來,坐在了輪椅上。
然後在石伯的艱難攙扶下,坐上了輪椅,用手滾動著兩邊的輪子,來到了小女孩的身邊。
石伯將她微微扶起,把一隻手放到九爺的膝蓋上,讓他替她把脈。
溫和的手觸到她冰涼的手腕上,沉思了一會,感受到她微弱的脈搏在逐漸加強,說明她的求生意識還是很高的。
“她脈搏有些不穩定,我們在這裏稍作休息,等姑娘醒了再繼續趕路吧。”莫循一麵將她的手放下,一麵說,緊皺的眉頭也稍微平緩了下來。
石伯將她平穩放在地上,走到月牙泉,裝了一些清水,拿到九爺麵前,“九爺,喝點水。”
“好。”莫循點頭道,隨即拿起他手中的水袋,輕輕打開,緩緩的將水送入自己的嘴裏,他好看的,連喝水的動作都是那麼有韻味。
喝完水後,九爺拿起竹簡細細品讀著,耐心等待著小女孩的蘇醒,眼神時不時會留意著她的臉色狀況。
明明沙山、沙漠、流水都是無聲的,卻因他的一身白衣,增添了一絲溫和,甚至還有一絲生機勃勃的樣子,原來它們也會怕寂寞。
石伯將幹毛巾浸濕,擰幹,小心翼翼的幫她擦拭著臉,讓她涼快些,幫助身體機能盡快恢複。
黎梓楓和李晴閑逛了一番後,回到月牙泉邊,看見石伯正在細心照顧著一個小女孩,連忙走到他們身邊,李晴已經搶先一步好奇的問道,“石伯,她是誰呀?”
“她昏倒在沙漠,是九爺騎駱駝出去散發的時候,發現了她,於是我們就帶她回來了。“石伯一邊幫她擦臉,一邊耐心的解釋道。
“石伯,你先去歇息,這點小活就交給我和小晴做吧。“黎梓楓笑著說道。
“是啊,石伯伯,你就去休息,放心交給我和小楓哥吧。”李晴也說道,突然多了一個妹妹,她覺得心裏挺高興的。
”好,就交給你們兩個啦,我先去休息。“石伯將毛巾遞到小楓手中,然後就到一旁休息了。
正在專心閱讀的九爺,抬頭望了他們幾個一眼,將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了一絲笑容,隨即繼續看著手中的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