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鎮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
它是典型的荷葉洲江南水鄉建築,一進門就看見粉牆黛瓦,沿河的民居,商鋪錯落有致。
鎮四麵環水,早晨水霧彌漫,絲絲縷縷蕩漾起一層層金色的漣漪,宛如仙境。
烏篷船慢悠悠的從晨霧之中穿過來,朝著渡口晃蕩而去,船工是個少年郎,皮膚黝黑,衣著破爛,卻洗得極幹淨,他坐在船頭,慢悠悠的搖著櫓,左手拿著一個紫色葫蘆,裏麵裝滿了神仙鎮最低劣的美酒神仙釀,幾乎每搖一次櫓,少年郎就往口裏灌一大口酒,酒水從口中溢出來,滴落在洗得極幹淨的衣服上,滿身酒香。
這個少年郎,在十裏八鄉是出了名的酒鬼,不僅喝最劣質的酒,人品更是低劣,據曾有一次渡一位山上人進鎮,因為醉酒弄翻了烏篷船,山上人在水裏撲騰驚擾了河裏的一條走蛟,最終被這條走蛟當做了午飯,據那位山上人,是一名實實在在的桎梏境劍修,背著長劍,穿著青衫,風流倜儻,苦修三百年的修為被那條走蛟蠶食殆盡,使得走蛟化龍,最終躍進龍門,成為荷葉洲新晉譜碟仙戶,被大嶺王朝冊封為驪水河神,簡直荒唐至極。
而至此之後,這位少年郎便被同行戲稱為“不靠譜船工”。
寧采桑站在渡口上,她這次下山曆練,或許為了行頭好看,硬是不顧江湖走馬財不露白的規矩,背著一把半仙兵,一身白衣,衣袂飄飄如同謫仙人,身後更是跟著一位資曆極老的人境修士,老頭兒性情寡淡,背著一把上鏽的鐵劍,全然沒有劍修的絕世風采。
烏篷船停靠在渡口邊,酒鬼少年郎斜視一眼渡口上這對奇怪的主仆,輕聲道:“客人進鎮麼?”
老頭兒深深對著少年郎一輯到底,姿態很低的道:“有勞船家!”
少年郎沒有回話,醉眼朦朧的斜睨了一眼寧采桑,隻見這少女二八年華,風采動人,一身白衣勝雪,膚若凝脂,酒鬼少年郎灌了一口酒,語氣慵懶的道:“我叫蕭長河!”
很突兀的自我介紹,但是寧采桑卻鄭重的抱拳行禮道:“寧采桑!”
人境劍修眉間喜色微露,重重的朝著名叫蕭長河的酒鬼少年郎行了個禮,道:“謝蕭公子,敢問,這乘船的報酬,該怎樣算?”
“一並算在因果裏!”蕭長河道。
主仆二人上了船,蕭長河懶洋洋的搖著櫓,烏篷船又晃晃蕩蕩的朝著河麵滑去。
人境劍修膽大包的打量了一下這少年郎的修為,不禁微微詫異,這少年郎,渾身沒有一絲修為波動,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正在這人境劍修驚訝的時候,蕭長河卻微微皺眉,道:“兩位應該知道規矩,我們鎮上的居民不喜歡被打擾,凡事隻能看,不能問,不能,更不能管。”
寧采桑和人境老仆忙不跌的點頭。
蕭長河繼續道:“之前進鎮的那幾波人,有幾位不遵守規矩,已經喂了驪水中那頭不長進老妖,希望兩位,莫要自誤。”
老頭兒心頭劇震。
饒是作為山上人,經曆過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