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的日頭照著鐵大門得意飄著的紅旗,熙熙攘攘的人笑著進進出出。今兒個是劉老漢家得了個大胖子,“升官”當爺爺了辦滿月酒的好日子!村裏的鄉親父老,兩代人的親朋好友都來慶祝。老的少的,樸素的時髦的,走路來的開車來的,總之——都來了!

院裏請好的專門做“辦事”飯的團隊壘起了大泥灶,燒上了大火,膀大腰圓的紅臉廚師抖擻著鍋勺,呼呼蹭蹭的風火金擊聲直響。幾個農村婦女一邊開著玩笑,一邊不耽誤手上的活計,摘菜、倒水、搬運、不時向主家借問用點東西。

不時有衣著整齊、樸素或時髦的老少們進入內屋,不時能聽見他們逗孩子的笑聲。娃他爹得到了各類恭喜和紅包充實了下金庫,娃他媽得到了親朋好友傳授的各種產後護理、喂奶帶娃經驗。但劉老漢得到的恭喜聲和笑臉是最多的,鄉親們都是他的人,親戚們也都是他的人——娃他爹的親戚都是他的親戚,娃他媽的親戚都是他的親家!

終於到了大家期待的吃飯時候了,喜氣洋洋的劉老漢也坐上了桌,飄飄灑灑的紅桌布上擺了一圈紅碗,同桌的人嘻嘻哈哈地打著招呼,不時觀望著落座和上菜情況。先來倆涼菜,蒜苔雙椒拌耳絲、苦菊叢中睡杏仁,再來倆熱菜,油燜酥肉、蘑菇燉雞塊……一時間筷起盤鳴、大快朵頤。劉老漢獻寶一般笑眯眯地拿出了兩瓶白酒,那瓶身是琉璃透明的做工,一些褐黑色的東西在瓶裏晃蕩!

“老劉!這是什麼啊?”賓客們笑哈哈地問他。

“瓶裏麵泡的是蠍子,泡了好些年了,絕對大補!就等著今拿出來哩!”

“哎呀,難得難得!難得難得!”賓客們笑著,在謙讓或豪爽中,杯中添上了這稀罕之物。山裏老輩的人許多都有過晚上拿著礦燈去找蠍子的經曆,有的夥子時候也被父母帶著體驗了這個新奇。村人逮著了蠍子,除了賣錢,不少人要泡酒的,但大多數都沒能弄好,酒要好,瓶要好,存放也要好,像老劉這樣堅持到現在這樣的著實難得!

村裏人泡酒,肯定用的不是鹿茸人參之類的珍貴藥材,而是五毒!五毒中又以蛇、蠍子、蛤蟆居多,這三類中又屬蛇最有挑戰性,其刺激性和成功的可能性使得就連幾歲的男孩子都有把逮著的蛇塞進白酒瓶裏泡的!這大喜之日,又不是蛇這等凶物、又不是蛤蟆這等醜物,幾個懂行的老家夥一麵誇著老劉會玩,一邊真是饞蟲在肚、躍躍欲試!

挑了膽大的人先試著喝了一口,大家勸勸吃吃菜。又喝了幾口,大家又勸勸吃吃菜。看了會兒,人一點兒事沒有!“這酒喝著咋樣啊?”“啊——嗯——喝著跟一般的白酒就是不一樣!”“哈哈哈哈!”眾人包括老劉一片笑聲。幾個觀望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一個個滿上了,臉上樂開了花,仿佛已經想到以後自己酒桌上又多了一項資本!老劉笑著給一個個老家夥滿上,伺候著吃喝,他自己也被拉著喝了幾口,吃吃菜——真是美哉!

這喝著的兩個酒桌就是比別的瞧著熱鬧、開心。他們喝著吃著,喝著吃著。慢慢地,有幾個人的臉色不對了,他們起初還能忍耐,但是馬上就覺得胸悶、頭疼,連老劉也不例外!——“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賓客們慌了一會兒,眼看著人有點不行了,叫了起來“打10!趕緊打10!”

10急救車們緊急出動,一下子去了村裏好些個!

醫院的急診科裏,一下子這麼些病號中毒,他們要忙著查體、洗胃、確認中毒醫生素分析處理、點滴、考慮會診、搶救、人力求援,全院能過來的大夫都過來了,參與搶救,剩下值班的大夫壓力倍增,整個醫院的大夫一時都快忙瘋了!

慶幸的是,老劉活了下來!生命危險解除後,由於蠍毒損傷了神經係統,被送往神內科治療了一段時間後,出院了。這才沒有讓一件大好的喜事變成喪事。但是跟他一起酒桌上被送進醫院的人裏,有幾個進了鬼門關,永遠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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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媽之前治腿不還吃過蠍子嗎?”。

“那都是醫院焙好的,處理過的,毒性有限。這是他自己泡的,估計蠍子生著直接扔進酒瓶裏泡了。”

“這種東西的處理都有專門的手法。看過《大宅門》沒有?那裏麵白家養著的些個老人兒,炮製藥材的,人家就是專門幹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