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總是來就來,走就走。空中的太陽明明還掛著呢,就有幾滴雨開始偷偷跳下雲端向無名山上跑去。雨滴打在青石板上,將落在青石板上的幾片杏樹葉打的暈暈乎乎,周邊的樹木看見這一幕,和著風聲一起發出沙沙的斥責,抗議雨滴如此對待他們外出遊玩的孩子。
可雨滴好不容易偷偷跑出來怎麼可能理會這些斥責,越來越多的雨從雲端跳下,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將無名山給衝刷了一遍。
雨水彙聚起來形成一道水流,卷著樹葉自青石板高處向下方奔去。被雨水衝刷過後的青石板光亮如鏡,每一塊青石板上都倒映有一座無名山。那是屬於青石板和雨水的財富。可在下一刻,一片青石板上的無名山上出現了一隻布鞋的鞋底。布鞋落下,水珠濺起,無名山也隨著蕩漾的波紋消散而去。
“真是的,剛剛走一半就開始下雨,這老不友好啊。”一身布衣的苗三碌快速的踏著台階,向山頂跑去。苗三碌頂著夏雨跑到山頂上,山頂上有一座茅草屋,茅草屋下已經有一位老婆婆在等著了。苗三碌看見老婆婆,腳下稍稍用力,一步就跨過了茅屋前的一方寬闊水池,站在了老婆婆麵前。老婆婆手裏拿著一把黑傘,遞給對麵的苗三碌後就向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沙啞的聲音“今下雨,把傘帶好,你快點去鎮裏把我要的草藥買回來,從菜園那走吧,省不少時間。”話音落下,老婆婆回到屋中,關上了厚重的木門。
苗三碌看著緊閉著的木門,無奈的搖搖頭,夾著那把黑傘,踱步到了茅屋後麵的菜園。推開菜園的籬牆,隨手摘了根黃瓜,從中間扳成兩段邊走邊吃,走到菜園旁一堵詭異的四米高牆牆腳下後,剛剛好吃完半截,隨手就將吃剩下的黃瓜屁股扔出了牆外,接著就縱身一躍跳上了高牆,苗三碌站在高牆上,出現在眼簾的竟然是深不見底的山穀。剛剛那截被吃剩的黃瓜還在空中飄著,在苗三碌淡然的視線中向山崖下墜去。
這個菜園竟然是在山崖邊開墾出來的。
苗三碌在山風的吹動下吃完了剩下的那截黃瓜。感受著狂風吹動,輕歎了一聲“唉,這鬼氣,害的我要在跑一回,算了,我還是快去快回吧。”接著,黑傘撐開,苗三碌直接跳下了山崖,在山風的吹動下,打著一把黑傘,飄然而去。
潛龍鎮上。行人紛紛,顯然是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打亂了他們本來的行程,街道上的商販利落的撐開欄幕,立馬就有未帶傘的行人奔至躲雨,商販便抓住這機會推銷,試圖趁著這些個行人彙聚,賣些東西出去掙點銀兩,好為明即將購置柴米的行程添點底氣。
苗三碌手裏提著三包紮好的草藥撐著油紙傘默默走在路上,不久便走出了鎮中,走入一片少有人去的荒野。踏入荒野,看著齊胸高的蒿草在雨中晃動,苗三碌因這場雨被攪亂的心情,似乎好轉了許多。好久都沒有這樣安逸了啊。這二十年來他隱居無名山,一點一點磨去自己曾經的戾氣。曾經在那江湖中時被鮮血遮擋住的眼眸就連雨都感覺是血紅色,哪裏能看的見這雨中塵埃散去的美景。此生或許仍然有所遺憾,但卻不在想入那是是非非糾纏不清的江湖了。
那江湖,對現在的苗三碌來,也就那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