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96年,虛靈區界,整個原世界秩序崩塌的第96年,鐵礦石開采96號貧民區東部一隅,一聲啼哭隨著第一縷朝陽灑下應聲而來,原本該是舉家歡慶的一刻,但此時整個破舊的改造房中卻滿是焦慮,一個40歲左右滿臉胡茬眼神卻充滿堅毅的男子雙手接過孩子,絲毫沒察覺到燃盡的煙頭散發的灼熱溫度。
他是孩子的父親,老來得子在舊社會該是多麼開心的事,從他滾動的喉結,滿是苦澀的嘴角看得出來,孩子的誕生或許就是一個悲慘命運的開始。一雙層層疊疊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第四個兒子,滿是不舍。
“秦明,你兒子呢?”一聲不耐煩的催促隨著破破爛爛的木門被踏破傳進每個人的耳中,這是96號開采區執法隊,一群末世製度“法律”的執行者。一身簡陋的製服東拚西湊,但相比一群曠工身上滿是補丁的麻布衣服,就暫且稱之為衣服吧,無疑顯得“豪華”許多!
“大人,拜托您跟柳翎副隊長通融一次,孩子還太,晚一些再帶走吧!”秦明佝僂著原本完全不彎的腰苦苦哀求,堅實的肩膀微微顫抖著,似乎不抱有任何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
“放肆,如果不是看在你大兒子被虛靈區科研所選中參加基因實驗,你連秦姓都會被剝奪,簡直不知好歹,看看外麵那些人,你就知足吧”!副隊長手下一名官滿是鄙夷和不屑,“真是浪費時間,耽誤我等會兒的聚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求求你,別帶走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孩子母親滿頭大汗聲嘶力竭,一雙早已不再嬌嫩的雙手緊緊抓著床幫,昏了過去。玥靈兒,二十年前玥家二姐,那時候的玥家不名門望族但還得過去,隻因家族私自交易虛靈藥劑被連根拔起,她被流放96號礦區,在哪裏結實了年輕氣盛的秦明,獨自一人敢挑戰執法隊的男人!
兩人一見鍾情,即便再不堪的改造房也算是有了安身之所,不上溫馨但勉強有了幾分家的感覺,好日子總歸輪不到他們,大兒子十二歲生日前被應招前往充當“誌願者”,在所有人眼中,去了個地方就跟死了毫無差異,老二老三七歲就開始礦上參工,閑著就意味著是無用品,不足一年兩個年幼的孩子因礦塌永遠離開了這座人間煉獄。為此秦明曾一度痛不欲生,換來的沒有任何人的同情還有這個世界最無情的鞭撻。
那一年,秦明找執法隊理論,得到的答案是六七個人的痛毆還有譏笑。
“低賤如你,不配與我們相提並論,孩子沒了,再生一個不就完了”如此輕描淡寫的話語,倒映了這個世界最無情最原始的嘴臉,百年前的社會一片欣欣向榮,人民安居樂業,日子過得倒也幸福,自末世降臨,漸漸的這種層次間的無情隔閡仿佛變得再正常不過,這個所謂的人間,或許最廉價最可笑的就是真情!
“我警告你,別再耽誤我的寶貴時間,相信我,你不想再嚐嚐抵抗的後果”!
秦明緊握的雙拳流露著此刻內心的極致憤怒,手指關節哢哢作響,似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都一個成熟的男人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緒,是非麵前保持一份優雅與理智,全然不知,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即便明知無力抗衡眼前的龐然大物,也絕對不會就此作罷。
眼前的“角色”隱約察覺到了危險的味道,微眯的眼角透露著殘忍的紅芒,右手緩緩握住了黝黑的散發著威嚴的“刑罰者I”已調試警用配槍,左手手環上纏繞著猩紅奪目的哨子已躍躍欲試,反抗就意味著一場皮肉之苦,更甚者當場伏法!
男人最終還是垂下了不甘的手臂,剛分娩的妻子狀態還是未知數,自己出了事,這個家將必然宣告破滅!妥協的背後是一場暗中較量,秦明放棄了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最後一道底線,同時也放棄了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他不知道這次該怎麼向妻子解釋,一肚子的不甘和自責又該怎麼哭訴?“哼,算你識相,不然,我不介意給你一槍”!
“把孩子帶走,送去裁決分殿做鑒定,秦明,希望你兒子命好,這樣還能多活幾年,哈哈”
“向這片陰暗的空祈禱吧,如果這樣有用的話”一個充滿陰翳的眼神留給了失神的秦明!
一眾人大笑著揚長而去,沿街不少“鄰居”紛紛散開,眼神中的恐懼顯示著他們的生活或許更慘,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片的簡陋到極致的改造房,人們大都穿著補丁疊補丁的粗布片,甚至衣不蔽體,這樣對做為曠工的貧民來更能耐磨損一些,幾乎微乎其微的那點收入還要隨時迎接“管理者”的管理費,這樣的生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也許直到死去的那才會是終點。
秦明右側一位駝背佝僂著腰的老者是這片區域的“村長”,“秦明啊,千萬要忍住,處在我們這個時代,就是要認命,咱們是抵抗不了他們的,我就這樣活了一輩子,竟然堅持了七十年,真是見鬼了”!老人活了一輩子,忍了一輩子,或許對他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人各有命,或許上注定,你做了這個決定,必然要承擔它的後果,自己腳下的路,沒人能夠替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