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奔著撲鼻勾人的饞肉蔥香味，趕來食舍的百姓們，紛紛變得遲疑不決，同時齊心協力地出聲抱怨。
周牧見此情形，知道他們心中在顧慮什麼。
“一文錢一個，本店概不講價，想嚐的客官，就先裏麵坐。”扔下這句話過後，周牧就沒再多加理會。
好吃的東西就是這樣，完全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愛買不買，愛吃不吃。
反正他也不愁銷路。
轉過頭來，看向鍋爐房邊，周牧發現程處默還在不停地吃包子，並沒有跑過來招待的跡象，不由微微沉眉。
‘程處默這廝，怎麼一點兒也沒有，當一個徒弟的覺悟？’
‘該不是這家夥，想要反悔了吧？’
‘那他之前答應我的五十貫學費，豈不是黃粱一夢？’
於是，周牧喝了口茶，聲音平淡地道：“程大少爺，你還是趕緊結了賬，回府去吧，我這店內，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程處默聞言，先是側頭看了看悠閑喝茶的周牧，隨後就咧嘴憨厚一笑。
“師父，這哪能啊！你先等一下，等我把最後一個吃完！”
趕緊將最後一個籠包塞入口中，然後狼吞虎咽地吞下，程處默這才心滿意足地摸著肚皮，打了個飽嗝，往周牧這邊走來。
兀自坐在周牧的桌對麵，倒起茶來喝了一口。
這時，程處默才笑嘿嘿地道：“師父，趕明兒我就命府上的人，親自給你送來，你先算算一共多少錢，如何？”
“別！”周牧瞥了程處默一眼，淡淡擺手道，“沒看到拜師學費，你又不結茶水包子賬，我可擔待不起，你程大少爺叫的這一聲‘師父’。”
“(⊙﹏⊙)”程處默頓時就麵色一抽，內心開始變得焦急起來。
他回家不被老爹打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周牧身上。
周牧做的籠包，色香味俱全，又好吃得不行。
如果周牧不教會他手藝，他不學會這麼美味的籠包，那他回去之後，還拿什麼來收買老爹？
如果他買一盒籠包回去，老爹肯定就會知道，哪裏有賣的。
到時候挨打是鐵定的。
挨打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被老爹挨打。
但見周牧完全不鬆口，甚至還攤開手，光明正大地向他要帳，而且他不交學費周牧就不傳授手藝，程處默無語地暗歎了口氣。
程處默知道，如果他今日錯過了這個機會，周牧日後就不會授他手藝了。
何況他還看見，門口都聚集了大群未來食客，周牧卻依然不為所動。
人比猴尖的程處默，怎麼會看不出周牧的自信與特別？
“哎…師父，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怎麼在你這兒，就一點兒都沒有…”
程處默哀歎一聲，抬頭看向門口處聚集的百姓，出聲喊道，“你們那個誰？去程府叫一個家丁，給我送……”
話間，程處默腦子轉了一圈，這才接著又道，“送六十貫錢來食舍給我師父，俺老程便請他…吃一盒七竅玲瓏籠包！”
霎時，在食舍門口處聚集的百姓，都是微微一愣，如同一座座石雕那般，久久沒能回神過來。
“程大少爺他……他竟然拿出五十貫錢，要來當這食舍老板的徒弟？”
“這……不可能吧……”
“難道，這七竅玲瓏籠包，當真好吃得不行嗎？”
“想必是真的……吧！”
“程大少爺那可是吃過皇宮禦膳的人，口味刁鑽著呢！連他都好吃，那味道肯定是妙不可言！”
“程大少爺，我去！我去程府叫人！”
當即，等百姓們才稍稍回神，便已經有一名百姓，飛一般地往程府方向快跑而去。
那奔跑的速度，簡直堪比獲得冠軍的短跑健兒，幾乎都快掀起一陣台風。
門口聚集的百姓們，這才恍然回神。
“管他娘的貴與不貴，既然連程大少爺都好吃，那我便拿出兩文錢，來試一試毒再！”
“我也掏兩文錢試試！”
話間，便已經有兩名下定決心的百姓帶頭，率先進入了食舍內。。
二人安靜地坐在桌邊，等著給他們上籠包。
卻也就在這時，周牧的臉頰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