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諾有些慌了,她不是這個意思,對於張婉的咄咄逼人,她從來就堪堪招架。
“喂那麼肥幹嘛?能賣嗎?”張婉又是一聲冷笑,夾槍帶棒地繼續往下說:“何況你不知道你媽腦子有問題?我們怎麼敢輕易把她放出來,要是出了什麼事,誰來負責?家裏那麼多名貴的古董,打了,誰來負責?誰來賠?說得輕巧,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麼有本事,你把你媽接走啊,接走去過好日子!我們也沒有贍養她的義務!”
葉詩諾抿了抿唇,看著身邊母親單薄的身體,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霜白的兩鬢,以及微微散落有些亂糟糟的頭發,顯然是很久沒有梳過洗過了。連頭都沒洗……
葉詩諾忍了忍淚水,這一次沒有忍住,母親佝僂單薄的側影在她心裏漸漸成形,即使她把頭扭到一邊,也仍是有纖瘦淒涼的畫麵在腦子裏回蕩,四處衝擊著她的神經。
“婉姨,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既然我把媽媽交給你們,就說明我信任你們。我把趙家當我自己的家,我把你當我自己的媽媽,所以我不會去怪你們。但是……我媽這樣我真的很著急,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平常我最愛幫她梳頭了,可是她現在白了一頭的頭發,讓我怎麼好意思去看……我求您了,婉姨……”
張婉聽著葉詩諾近乎淒厲的哀求聲,有一瞬間被撼動了,心弦微微一震,不可抑製地抖了抖手指。
但是很快,她又找回冷漠。別人的生死和她自己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比起來,輕重她還是會明白的。別人怎樣最終隻是別人的,關係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才是大事——張婉這一輩子奉行的話,都帶著極其勢力的心態。
“不行。我說了不行,你要是沒別的事情就可以回去了。聽說你和沈墨寒同居了?恭喜你,他還沒把別的什麼女人帶回家過,你是個例外,看來你天生就是有狐狸精的潛質,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葉詩諾咬了咬唇,沒有說話,固執而企求地用把目光集中在張婉身上,想要她同意,並且表示自己不會輕易放棄。
一時間客廳裏寂靜了幾秒,隻有葉詩諾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張婉,趙亞均則皺著眉,冷漠地看著葉詩諾,張婉叉著手,對葉詩諾環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視若無睹。
“婉姨……求你了……”葉詩諾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連帶自己媽媽去看病的權利都沒有,都要通過張婉。和張婉生活的那段時間,葉詩諾早就已經被洗腦成隻許服從沒有反抗的性格,懦弱麵在對上張婉時,被激發到極致……
最後在張婉堅決的態度和趙亞均的袖手旁觀之下,葉詩諾隻能咬咬牙,帶著宋玉往樓上走。
怎麼辦?把媽媽帶回沈家?不行,那估計會比在趙家還要慘上幾分,但是……至少能吃得飽吧?沈墨寒雖說對她從來就不吝嗇心狠,但是一日三餐,他吃什麼她也吃什麼,除了身體上的虐待,也沒有別的什麼更過分的了……要不……和他說說?
他會同意嗎……他那麼恨她害死楚沄,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但是沒有一次的解釋會起到作用,把媽媽接到趙家,沈墨寒估計會嘲笑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床奴。葉詩諾想到這兩個字,身體晃了晃,一幕幕不堪的記憶襲來,她難受地哽咽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到底向誰求助。
跟沙說說?葉詩諾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會,不想讓沙聽到自己在哭,剛拿出手機撥通了沈家的電話,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按掉了。
不行,沙肯定會說“告訴少爺”之類的話,在沙的心裏,什麼困難都可以找少爺,少爺是萬能的——葉詩諾和沙一起呆了這麼久,漸漸地也摸出一點門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