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過於冷冽,沫兒隻感到整個身子漸漸僵硬起來,伴隨著初冬的涼風,到最後就連牙關止不住的來回打架,顫抖的如同凋零落葉,全身上下幾乎無一絲溫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藥性最終慢慢散了去,身體之中灼熱感散了去,沫兒心中一喜,趕忙望向前方那一襲白衣的男子,清澈雙眼當中閃爍著靈動的色彩。
“阿離,一個時辰夠了。”
沫兒顫抖著說出一句話語,帶著股鬆了氣的意味總算,總算這次災難熬了過去。
等下以離笙將她拉出來之後,她也許可以賴在他的懷裏取暖,他的懷抱是她所想貪戀的冷,她此刻渾身上下差不多已經失了知覺,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寒冷之感。
然而良久,以離笙卻是未予出聲半字。
沫兒牙關還在上下打著架,眉宇間緊緊的皺成一團末了,以為是以離笙未有聽見所致,隻得加大了聲音、略帶委屈的再次重複:“阿離,那個時辰到了,我好冷,你快點把我拉上去。”
“再呆上一個時辰。”
以離笙這次確確實實的聽見,然而傳來的清清冷冷卻讓沫兒瞬間呆滯。
“阿離,你確定你這不是在開玩笑?這個玩笑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沫兒臉上已經僵硬成一片,在聽過以離笙的回答之後,聲音略顯幹笑的回答心下卻很是了然清楚,以離笙絕不會是開玩笑之人。
果然,以離笙聽過之後並未有在說什麼,隻是負手而立的依舊背對沫兒站立。
潭中的水,隨著夜色的深沉越發寒冷,沫兒早已被侵蝕的承受不住,一雙眼睛焦急的望在以離笙身上,一時難以看懂他的寓意為何。
再呆上一個時辰?
開什麼玩笑,她連一分一秒都堅持不下去的!
“阿離,好冷啊,真的好冷!你帶我上去,好不好?”
沫兒牙關上下打著架的顫抖出一句,帶著濃濃的可憐意味。
再看向以離笙,卻是分毫的未有鬆動仿若天地間的任何事物,都與他沒有關聯一樣。
沫兒用力的咬咬唇,使之恢複了些許知覺,卻是想不通以離笙到底為何要這般對待她,驀然的,背部傳來些許森疼。
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像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一樣,不過以離笙一向挺包容她,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例外吧?
“阿離,我受了傷,背上傷口好疼。”
思及過種種之後,沫兒微微仰起頭、提高聲音向著前方白影大喊一聲,雖是在夜色當中,卻依舊分明望見了以離笙身形微微一動,隱隱似是心軟下來。
然而良久過後,卻是沒有轉過身來。
沫兒亦是隨著沉默下來,眉宇間緊緊皺起,愁緒在上麵蔓延開來,這是以離笙第一次這般對待她。
他應該是生氣了,在生她的氣,可悲的是她現在凍的連說話都要咬緊牙關。
沫兒這般想著,一時還是不懂哪裏惹到了他,末了,唯一一個理由則是,定是由於自己再次失蹤,讓他費了力氣尋找解救,故而心生倦意。
“阿離,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問這句話的同時,沫兒雙腿已經漸漸失了力氣,變得微微麻木起來忽而間想起,她的體內還殘留著軟骨散,要到天亮以後才能散去藥性。
全身已經被潭水浸濕,背部傳來隱隱的疼腦海當中,之前的暈眩感更是再度傳來,使得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渾身上下更是仿若遭到破壞一樣,疼痛將她緊緊包圍、難過的不能自已。
站在前方的以離笙,由始至終沒有對她半點回應,隱隱間,竟真的是動了怒,鐵定要給她一個懲罰,故而無論她怎麼的呼喚,對他皆是置若罔聞一樣。
“阿離”
沫兒口中低低的再度一念,腿下再也堅持不住軟了下來,心中泛起些許難過與委屈抑製不住的,整個身子慢慢被潭水侵蝕,漸漸到了脖頸之處,隨之又蔓延到了下巴那裏。
以離笙站在那裏,在沫兒虛弱的再無動靜之後,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的光芒,下一刻,終究是緩緩轉過身來,卻隻看到沫兒沒入了潭水之中,頭頂都快要被吞噬,一副危險之至的狀況。
心下猛然一顫,隨之運力一躍到達潭水上方緊接著伸出手進入潭中,抓住沫兒的肩膀,將她從著潭水當中拉了出來。
“沫兒”
在帶著沫兒脫離潭水之後,以離笙將她放於地麵之上手中則是一邊掐著她的人中,一邊為她輸著內力,言行之中明顯透露著焦急之意,與剛才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她的身子有傷,受不得潭水的寒冷,為了解除藥性泡上一個時辰已是極限,單單琴妃對她腰間造成的銀針傷口,足以讓她不好過。
這一切,他比尋常之人再清楚不過。
之所以狠心讓她再呆一個時辰,是想讓她從心底記住這個教訓,當鬼魅回來請罪,將她跟蹤丟了之時,他心下鮮少的慌亂不安,竟會擔憂她遭遇到什麼不測。
之後,在費盡三番打探之後,這才隱隱確知她是被人綁走,果然,在他進入龍陽館各處查看過之後,在以文鬱所呆的房間之內發現了她。
卻不敢知,她竟被下了藥!
以文鬱多年不在宮中,不過是個喜愛男色之人,這一點早已掌握隻是不曾想過,她竟會被人誤打誤撞當做孌童送了來,若是他到達她的身邊再晚一步,那麼不敢想現在的她,又會是一副怎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