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相信人會有靈魂,人死後會和過去的自己相遇,會在塵世外守護著自己的一生。
夜裏極度寒冷,我從網吧出發,轉過了兩個十字路口,行人從第一個十字路口開始便減為一人,車輛仍是川流不息,這是城市裏唯一讓我迷戀的,我想邁入這來來往往的車流裏,這樣會不會讓時間定格?
果然心中早有答案。
家裏父母每起得早,六點之前,我將時間一推再推,放在了六點十五。
在外麵轉半時,最後回到網吧,在樓下買了可樂。玩兩局遊戲,六點二十,去向吧台的女生借了手機。
心裏也有想法吧,我甚至都清楚父親要的話。
撥通電話,第一句,“喂,找哪位?”
我不想沉默,“爸,我!”
下一句是問我在哪,語氣裏帶著憤怒。
“你跑哪裏去了!”
果然。
我已經不想回答,於是為了沉默而沉默。
“你能不能話?”語氣裏是憤怒加不耐煩。
我想掛電話,因為我實在想不到要怎樣交談,或許也是怕父親知道我出逃後又是預料之中的斥罵。
“你手機呢?”
我想回答。
“壞了?又壞了?再想買手機就自己想辦法!”
我不知道父親正在幹什麼,那邊有車聲。我趕在父親詢問下一句之前掛了電話,還給那個女生,道謝,然後檢查自己的物品。
86公交,六點半發車,從網吧到車站,五分鍾。
對於和父親的通話心裏都有底,連一絲幻想的餘地都沒有,即使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也會被自己扭曲。
第一趟公交,人不多,在我之前上車的有三個,我選擇了最後的座位,因為後麵有窗戶。快發車時又上來一個,坐在我前麵,這使得我隻能將窗戶開一半。
這趟旅行似乎馬上就要到達終點,我內心裏卻在慢慢扭曲剛才的事情。
他是我的父親,也隻是我的父親;我是他的兒子,卻更像個木偶,不過現在的我懂得了如何反抗,所以木偶依舊是木偶,卻更加僵硬。
具是過往,凝聚成殤。我為什麼要想那些。
我記得那接到父親的電話,“老冉走了你來不來?”
打出租到家裏花一百二,父親“馬上班車就回來你花那個冤枉錢?”
老冉在晚上三點入的土,我跟著去,父親不讓,我便坐著另一個車,回來時坐父親的車,他和前座的一位同鄉在討論我,討論我的未來。我懷疑是否我真的存在。
還好吧,我記得父親的笑容是很的時候,或是和別人交談,我時常想我的存在到底是難堪,亦或是難堪,我知道自己沒有令父親驕傲的理由。
我覺得我太了解父親,讓他沒有了改變的空間,父親稍作改變便會被我內心嘲諷,這算是補償,還是懺悔??
這段時間我將所有關於父親的過往又重新捋了一遍,發現從頭到尾的都是難過的回憶。難過的回憶有時候比快樂的回憶更難忘,現在我腦海裏已經找不到一個父親的笑臉。
是否太過諷刺,可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