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無話(1 / 3)

我多想跟他說,現在我已經能把整個故事倒背如流了,可是我不能,因為他真的拋棄我了。

第二天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房東麵無表情的進來討房租,我的老板不在國內,工資都欠在賬上。

“已經通融你大半個月了,你自己看著辦。”我的左眼還是又紅又腫,她嫌棄的瞟了一眼。

“嚴默你身上帶錢了嗎?”

“沒帶多少,都放在學校了,我馬上回去拿。”

他套著花枝招展的圍裙走出來,手裏端著盆海鮮粥,徐老半娘的房東一見到他就陰雨轉晴,她大概從沒想過在這個奇怪女孩的房間裏會見到健康英俊的男人。任何人都熱愛八卦,房東眼裏赤裸裸地盤問神情嚇到了我,我說:“嚴默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他在一所大學念研究生,學校道路兩旁種滿了柚子樹,成熟的柚子一個個跌落下來,像斷翅的候鳥。我撿起一瓣往嘴裏放,滿嘴苦澀。幾個女生笑著跑過來說,“嚴默這是誰?你女朋友嗎?你沒跟她說著柚子是觀賞的,不是吃的嗎?”

我蹲在地上,腫著眼酸著牙,一抬頭被他們明麗鮮活的青春刺激到,我如此病態陰暗,似乎與這個世界都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嚴默摸你摸摸我堅硬的短發,笑的善良,“她就喜歡這樣,像個小孩。”女孩們不知道接下去說什麼看,她們本想聽到“這不是我女朋友”或者他數落我的話,畢竟一個稱得上好看的男生不會真的喜歡一個破了相的脆弱的姑娘。她們說說笑笑的走了,手裏都拿著白色的菊花。

“菊花是你們的校花嗎?”

“他們是去紀念一個校友,他為了救別人而犧牲,今天是他的祭日。”

“可是她們看上去那麼快樂,即使紀念又有什麼用,沒有人真正記得離開的人”

“人隻能向前看,不是嗎,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活在過去。”

“我走了,你會記得我嗎?”

“梁山你老是瞎想的話抑鬱症永遠不會好。”

嚴默回了學校也沒拿到錢,他忘記前天把它借給舍友買手機了,我可憐兮兮的說,“這是露宿街頭的節奏嗎?”

“我回家拿吧。”

“你家會不會也沒錢。”

“你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什麼。”

“我每天都在想你什麼時候能帶我回家啊。”

他真的帶我回家了,幹淨整潔的教師公寓,他還有個妹妹,父母都是大學老師。

妹妹晃著兩條水冰月造型的馬尾辮,奶聲奶氣的跑過來,“你是哥哥的女朋友

嗎?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這個女孩的眼睛很大的,睫毛濃密,瞳孔天真,像極了千百次出現在我夢中

的那雙眸子,我臉色發白,手裏的東西落了一地。

“姐姐不喜歡我嗎?”

“沒有,姐姐看到你覺得特別親切,就像以前就認識一樣。”

“我也這麼覺得,你眼睛受傷了嗎?媽媽說受傷了隻要恩恩親一下就好。”她

白嫩的小臉蹭過來使勁親了親我的眼睛,我們四目對視,她眼底倒影出我涼薄的

嘴巴和塌陷的鼻子。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覺得那個少年又回來了,我緊緊的抱

住她,舍不得放手。

“陳念恩這是什麼?”

“小胖的卷子。”

“你拿他卷子幹嘛?”

“他分數比我高。”

“再高也不是你的,要他幹嘛?”

“不是我要他幹嘛,而是小胖沒有卷子的話,他爸爸會覺得是因為考砸了才

不拿回家,然後他就會挨打,誰叫他老是嘲笑我成績不好。”

嚴默揚手要打她,“陳念恩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跟我學的。”我把她護在身後,目光如炬。

當我和念恩一樣紮兩個辮子會撒嬌會耍賴的時候,我的成績也和她一樣糟糕。我更年期的英語老師語重心長的質問我,“這張卷子有人考滿分,你怎麼還是不及格?”這個“有人”就是樓下七班那個少年,很高很白,成績爆好。我們班和七班共用一個英語老師,如果他是根正苗紅的正麵形象的話,那我就是人人喊打的絕食反派。

我一直覺得他被神話的過於失真,哪有人次次滿分,然後某一天更年期老師突然神經性頭痛,無力批卷子,我們兩個班就互相批改,眼疾手快的搶到那個人的卷子,準備批他個慘不忍睹的時候,才發現他真的是大神,從頭對到尾,字跡雋秀,卷麵幹淨。

下課鈴響了,課代表說大家趕緊把批好的卷子交上來,我實在不甘心給他打滿分,機靈一動,腦子一抽,做了人生中最可歌可泣的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