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宮裏的老人了，三兩句話，就將連城的氣焰打壓了下去。
正殿裏已經候了三個太監，三個宮女，見我來了，齊齊下跪行禮。我擺擺手，一人賞了一支珠釵，就回寢殿了。
連城分完了，就來侍候我，離開前，她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何要對那些人那麼客氣。
我沒有回答。她悟性不夠，我說了也是白說，索性別浪費了自己的口舌。
第二日，所有新進宮的小主都要去皇後宮中，聆聽教誨，順便告訴你們各自的地位。
我到時，已有不少人在，以為自己是最晚的，誰知後來又來一個姍姍來遲的。好在皇後還沒出現，不用太擔心。
“妹妹怎麼穿得這樣素就來了？不怕皇後怪罪妹妹？”沈黎看了眼來人，高傲地笑了。
我轉過頭去，細細地打量她。稱不上驚豔，隻是比較耐看。相比之下，那衣服就太簡陋了些。
料子是常見的絲綢，首飾也是常見的銀釵，款式也十分常見，隻是那衣服袖口處的一朵小花很是別致。
“姐姐見笑了。”她諾諾地說著，小臉楚楚可憐。
沈黎有些不高興了：“我又沒欺負你，幹嘛擺出一張很無辜的樣子？真是矯情。”
她還想再訓，皇後來了，眾人忙起身跪拜。不隻是太過慌亂還是故意，那人踩了沈黎一腳，好好的白鞋子上赫然一個偌大的腳印。
沈黎心疼自己的新鞋子，覺得在這女子身上跌了兩次，很沒麵子，便在女子起身時，踩住了她的裙擺。
嘶啦
所有人都回過頭去，原是那女子的裙子壞了。大家笑了起來，女子覺得無地自容，用手遮著自己的腳踝，快哭出來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林答應拿件披風來。”皇後對四周的宮女道。
早前聽說此次入選的，有一位是襄陽縣令的女兒林晚之。她能入宮完全是個意外。當時太後娘家的外甥女就站在她的身側，皇帝讓她留花牌的，可是太監看錯了，於是索性兩個都被留了花牌。
她出身不好，在後宮被欺負，被宮人們看不起也是很正常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並沒有表態。
“是姐姐不好，無意踩到了妹妹的裙擺。不過話說回來，妹妹的這條裙子未免也太次了些，這樣就裂了，普通的絲綢可沒這麼脆弱。除非，它已妹妹家中待了多年。”沈黎還嫌不夠，刻薄地說著。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林答應的臉更紅了。沈黎很是得意。
我打小就看不慣她這樣。忍不住出聲：“我聽說洛陽有種裂錦，格外脆弱，需小心保養，妹妹，你穿的，不會就是裂錦吧？”
林答應和沈黎同時抬頭，驚愕地看著我。
“什麼裂錦，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分明是胡說八道。”沈黎不屑地說。
“胡說？你沒聽說過是你孤陋寡聞，不代表不存在。當著皇後娘娘和眾姐妹的麵，我為什麼要胡說？”我冷笑。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那個裂錦本宮聽說過，據說很是名貴，數量有限，所以早年就沒有了。沈貴人年紀輕，沒聽說過也不足為奇。倒是林答應，為了進宮，家裏耗費了不少吧？”皇後這一番話說得巧妙，給了兩人台階。
後來又說了一些話，因著皇後要去太後宮中請安，於是我們便散了。
我在前麵走著，心裏一直想著方才的事情。
那裂錦不過是我信口胡謅的，皇後卻說她聽說過，那是否代表著，她方才是在幫我和林答應。沈黎年紀輕輕，囂張跋扈，且剛入宮就被封為了貴人，莫非她是擔心沈黎來日會對她造成威脅，所以今日之舉，很可能是在向我和林答應示好，她想拉攏我們？
“宋姐姐。”正想著，聽到身後有人喚我，回頭一看，是林答應。
“今日多謝宋姐姐出手相助。”她不好意思地說著。
“你不用謝我，我也正後悔呢。我不過是個常在，而沈貴人她是個貴人，大我一級，為了你得罪了她，不值當的。”我話說得很直接。
她麵上有些掛不住，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於是不停地揪著衣角。我平生第二看不慣的便是這種人，唯唯諾諾，一點兒也不大方。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要先走了。”
“有的有的。”她一把拉住我，“我想去姐姐宮中坐坐，不知道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