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文坐在車內躺椅上,手捧木盒,從木盒中拿出來一大疊文書。
文書分三類,一類是地契,一類是佃戶的契約,一類是家奴的賣身契。
地契一共四張,地契標明了位置、麵積、以及轉讓原因,這都是民契的樣本,官契葉家自會辦好,留底樣在會稽稅務縣衙就行,這對於葉家來事一樁,完全沒必要李敬文再去縣衙簽字畫押的流程。
佃戶的契約有些簡單,整個農莊佃戶一共十戶,隻有戶主的簽押並不知道具體的人數,佃戶租種土地耕種,按活約或者死約給土地所有者上交所產,活約就是產出多少按比例土地所有者和佃戶分配,死約乃約定所耕種土地必須交定額的產出給所有者。
……
不論災人禍都一樣,兩種方式各有優劣,當然佃戶除了要和所有者分配產出,也要繳納皇糧,這十戶都是活約,想必是如今世道不定的緣故。
還有一份是家奴的賣身契,農莊家奴的數量讓李敬文感到後背發涼,足足有將近一百號人,家奴是屬於私產,不入戶籍,是土地所有者的附庸。
當然作為家奴自然沒有自由身,而且所產都是奴隸所有者占據,包括家奴的後代也屬於所有者,隻分配給家奴必要的生活資料,是目前社會地位的的最底層。
家奴可以買賣交易,但是佃戶屬於自由身,二者有很大的區別。
李敬文足足花了一個多時才結束,揉了揉眉心。具體的還要去農莊見到才好,相信葉家不會給自己一個爛攤子,這麼多人耕種四百畝上等田,生產力低下情況下畝產能有兩百斤糧食都算是高產,李敬文真不知道這些人交了租交了皇糧又有多少可以填肚子,想想自己為下人不餓肚子的理想真是任重道遠啊!
……
馬車突然走的越來越慢,李敬文掀開門簾,看見外麵官道上兩邊走了一股流民,婦女拉著孩童,年輕力壯的攙著老人,隻有個別人背著幹癟的布包行李,無論大人孩童個個麵有菜色,甚至還有一些有刀劍之傷,有氣無力隨時可能要倒在路邊然後一命嗚呼。
李敬文喊了一聲停車,下明白何車之後望著這些流民,痛心疾首,沒有見過如此慘狀永遠不知何為流民。
“您好,老人家,不知您打哪來?有打算去哪?”李敬文想打聽打聽,按理江南地區杜伏威等地方軍閥被大唐鐵騎鎮壓後,最大規模的流民群已經得到了安置,無產無業的流民很少見了。
“這位公子,老漢從河北而來,現在河北竇建德與李唐秦王正在交戰,局勢焦灼,我等沒法活下去了,口糧被那些軍人強征了去,甚至連種子都沒留下。河北又到處在抓壯丁入伍,所以,能走的動的都走了。浩浩蕩蕩從河北到江南,人越走越少,唐境之內每遇府城都收留了不少流民,我們這批人是最後剩下的了,沿著官道大夥去會稽城!”這老漢口齒還算清楚,的比較慢,李敬文也算明白始末了!
既然河北已經開打,那就是這是大唐最後一戰,平定河北之後便算是大唐一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