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七緊緊撫著手腕上的青玉念珠,了緣在她身後漸行漸遠,夜風漸涼,吹得遍地花絮。
宮九脫下狐裘披到賈七肩上,柔聲道:“當心著涼。”
賈七微微一震,“我……”
“我”字懸在口邊,卻無論如何說不下去,宮九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道:“我們快些破陣,再等天該亮了,含垢,護好色兒。”
不待眾人反應,宮九忽然走到花田中央,在地上畫出一幅星陣圖,頓時天上群星閃爍,天與地瞬間由一條巨大光柱連為一體,頓時天搖地晃,大有裂地之勢,賈七沒有半點武功,好在含垢眼疾手快地在她身後扶住她。
“那是什麼?”明羅驚呼。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光柱之間忽現一座冰山,那山覆著冰雪,似有千年不化,高聳的山尖沒入雲頭,令人有一種高山仰止之感。
“沒想到這天地之間竟有一山懸浮其中,怪道這麼多年找不到寶藏下落。”容華望著那山嘖嘖稱奇。
宮九漠然看他一眼,隨即走到賈七身邊,將手遞與她,“來,我帶你上去。”
賈七毫不遲疑地伸手握住他的,兩隻微涼的手相握的那刻,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輕歎了一聲。虞恪眉心一蹙,側過目光不看二人,一旁的昝白起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一雙銀眸頓時泛起雪霧,容華隻是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兩人,最終還是因為那一雙交握的手太刺眼而轉開頭。
宮九在前,虞恪、容華等人緊隨其後,一陣踏沙走石眾人已飛上冰山,此山高有千丈,冰柱聳立約有百尺,處處寒風料峭,雪窖冰天。
“怎麼這麼冷?”明羅衣衫單薄,且又沒什麼內功護體,才一上去就有些受不住。
昝白起瞟她一眼,“若受不了便離開,我有傷在身護不了你。”
明羅咬了咬唇,從腰間摸出一隻蟲子模樣的東西吞入口中,昝白起一驚:“融炎蠱?倒是能暫緩一時體寒,可兩個時辰之內若引不出蠱蟲,就會自焚而亡,你不要命了嗎?”
明羅倔強道:“這些人狡詐奸猾得很,我得留在陛下身邊。”
“嗬,玄武帝,豔福不淺啊!”容華勾唇,笑得滿目諷刺。
昝白起冷笑一聲,“‘豔福’二字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有意思,憑你也知道豔福滋味麼?”
“昝白起!”容華頓時怒目睜圓,不過片刻,兩人之間已是劍拔弩張。
“兩位要吵還請下山去吵。”虞恪橫眉淡掃,臉色肅清。
昝白起和容華冷眼相視,終於各自壓下火焰,暫得偏安。
眾人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塊巨大的冰碑上依稀刻著“上窮碧落下黃泉”幾個字。宮九和賈七相視一眼,賈七伸手摸上那字,如工匠鑿之,各個深入冰石,大有力透紙背之勢。
“這……是父皇的筆記。”虞恪看著那一行字,眼神裏有微末熒光閃爍即逝。
“莫非這息壤秘境和寶藏都是順康帝所為?”眾人都有些驚,傳言順康帝虞歇為人寬厚仁慈,又極寵愛瓊華皇後,國中大權基本交給了皇後手中,故而多年來少有人提及順康帝的功績。可如今看來,若這星陣和寶藏真是出自他手,可見也絕不是什麼等閑之輩。
容華道:“不管是誰所為,既然提到了黃泉、碧落可見定與寶藏秘鑰有關,我們找一找,這附近應該會有鑰門。”
眾人大約都是這個意思,聞言紛紛找了起來,隻有賈七一人兀自看著那句詩發呆。
“怎麼了?”宮九問。
賈七撫著那字,“隻是想起一句話來,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宮九微微一怔,默默看去,卻未說話。
賈七話音剛落,忽然山崩地裂,麵前的雪柱轟然倒塌,宮九迅速地護住賈七,雪暴平息後,冰碑附近赫然露出一條幽暗的通道。
“這裏竟有一條通山之路!”
虞恪不等眾人反應,已經躬身走進洞中,其餘各人相視一眼,已紛紛跟上虞恪。
密道裏麵很暗,道路幽深漫長,竟似迷宮一般讓人不得其法,越往前走越能感覺到一股沁骨的寒氣。走了不知多久,眾人腳下已紛紛染上一層寒霜,兩旁的岩壁被凍得堅硬,摸上去竟有刺膚的痛感,原本幽暗的劍塚漸漸浮上一層薄光,循光望去,竟是從幽深的盡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