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的春,大地一片蔥綠,百花盛開,滿山的嫩葉在春風的吹拂下開心的歌唱著,甚是愜意。
淩風默默地在田間忙碌著,忽然聽見媽媽在喊:“風兒,快回來,芸兒快生了!”
聽到呼喊的淩風像閃電般一樣迅速的趕回家。媽媽叫隔壁的嬸嬸來幫忙接生,農村沒有醫生,大多憑經驗做事。器械也很簡單,一盆熱水,一把剪刀。芸兒痛苦的呻吟著,風兒也不住的搖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當殘陽如血、慢慢西沉之時,孩子卻迎來了新世界的黎明,哇哇地涕哭開來。母子平安,所有人懸著的心總算是安心的放下來了。
風走出茅屋,舒緩一下自已激動的內心。身後厚厚的泥牆開始皸裂,無數的新舊馬蜂洞展現出了歲月的斑駁痕跡。
風其實也不是生來如此貧,年少時他家也是數得上號的地主家庭,在民不潦生的年代,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然而,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他八歲那年的一,他和媽媽去外婆家玩,窮凶極惡的土匪頭子王賴子帶人血洗了他們村,不僅焚燒了他家老屋,還燒死了他的父親,殺光了他家家丁。整個村幾乎無一家幸免。當他們接到口信趕回去時,隻見村裏濃煙滾滾,血流成河,四處都是哀嚎聲,慘叫聲。這一幕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靈,他哭了好久好久,媽媽也一夜白了頭,蒼老了許多。昔曰溫馨熱鬧的家沒就沒了,他因此痛恨土匪,也痛恨無所作為的官僚。他真的好希望有人能為他作主滅了嶺上的土匪,替爹和父老鄉親們報仇雪恨,可是可能麼?
自從家道敗落後,好的田地被鄉長宋麻子以各種借口強征,不同意就揍人,無人替他們母子出頭,也不敢出這個頭。他們母子隻能靠剩下的貧瘠的田地勉強為生。仇恨的種子隨著他一的長大,生根發芽、茁壯成長。而他又有樂觀向上的一麵,為了媽媽有個安穩的生活,他從就很聽話,很懂事,長大了也選擇性的壓製仇恨,辛苦勞作,不讓媽媽擔心。這些年來,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娶了個好老婆。
風在外站了一會,色暗了下來,取了節鬆香在火坑引燃,給芸兒照亮。芸兒虛弱的躺在床上,破麻布蓋著她和她的寶貝孩子,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要不是眼閉著,還以為她醒著呢。
媽媽打理好外麵,升火煮飯。在這青黃不接的三四月,十在沒什麼好吃的。好在唯一的老母雞爭氣,下了些蛋,早早的就儲存起來,就怕芸兒生了沒啥吃的。不多久,飯弄好了,媽媽把火子弄進裏屋,給初芸取暖,早春的夜還是有點冷的。盛好飯菜,叫醒初芸。一家人圍著火堆吃飯了。初芸看到自已碗裏是雞蛋麵條,媽媽和風碗裏是野菜羹,很難過,道:“媽,來,我們一人一半,分了吃。”
“芸兒,你剛生完孩子,身子虛,比媽媽更需要,咱們家什麼情況,你很清楚,為了你自已和孩子,乖,聽話,吃吧,媽媽吃野菜習慣了,好吃著呢。”完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最難受的就是雲了,他心裏想:“自已春不曾懈慢,秋不曾偷懶,怎麼給媽媽、老婆一口飯吃都那麼難呢?”淚水化成苦水往肚裏咽,還得強顏歡笑,以勉媽媽傷心。
夜,除了蟲的鳴叫外,顯得靜靜的。雲好久好久才入睡,他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為什麼罪惡懶惰的少數人活得逍遙快活,而善良勤快的多數人則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公平嗎?
農村人,自古就是起床聽雞鳴,收工看黑。
當公雞撕破黑夜的第一縷綾布時,空露出了一點白。看家狗也時不時的吠兩聲,湊湊熱鬧。村裏的木門一家一家的打開又關閉,吱吱嘎嘎的聲音打破了寧靜的清晨,緊隨而後的便是劈裏啪啦的劈柴聲。
風也早早的就起了,弄了些柴火,掀開火坑裏上層的灰,露出紅紅的火子,架上柴,用吹火筒吹燃了。又架上鼎鍋,盛了些水,給老婆和媽媽熱著便出門了。
早起的不隻是大人,還有放牛娃和打豬草的女孩。隻見一群孩相約,嘻嘻哈哈的從遠處向他家過來,他家住在村口,是必經之路。(這也是為什麼他家被土匪燒成灰的客觀願因。)也不知是誰的主意,他們開始唱起數九歌來:“一九二九,懷中插手;三九四九,凍死豬狗;五九六九,潑水不走;七九八九,沿河看柳;九九八十一,莊稼老漢把田犁;”涉事未深的孩子,是多麼的開心,多麼的真。風聽得真切,九兒的聲音最甜。他最喜歡這個經常紮著羊角鞭子、真活潑又有禮貌的女孩了。待到近時便道:“九兒,還記得叔教你的時季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