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藍季樞看著她，憋了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玖橙拿起茶杯抿一口茶，她道：“茶有些涼了，我讓伊詩換一壺吧。”
藍季樞看了看旁邊爐子上的熱水並未說話，由著玖橙讓伊詩換了一壺熱茶過來。她正泡茶，藍季樞忽然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從你身邊拿走的那支簪子嗎？”
“簪子？”玖橙斟一杯茶給他，坐下不緊不慢地嚐一嚐茶味，才慢慢開口說，“你何時拿了我的簪子？”
她記得當初是被太皇太後要了去，之後在回宮也未找到，她以為可能被太皇太後藏起來了，沒想到是被藍季樞拿了去嗎。
“你忘了，你離宮之前給了太皇太後，我知道那東西要緊，便幫你收著了，”季樞看著手裏的茶水，一片茶葉在杯子裏晃動，說的十分自然，就好比說你掉了一塊手帕我幫你拾起來一樣，“你雖未告訴我當初是為何會離開皇宮，唯獨這個東西，我既然知道是什麼便知道對你來說有多麼的重要，你怎麼能留下呢。”
玖橙望著他，他又說：“你雖未向我提起你當初為何從宮裏離開，但我能找到這個東西也就是說一定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前幾日你不見了，我就想，你武功這麼高怎麼會不見了呢，但是我又想，若是你真的不見了該如何是好。”
藍季樞頓了頓，輕輕笑了起來，“還好，你回來了。”
“你，突然說這些做什麼。”
“你以前很怕我，現在不怕了，在昭國待了這麼多年，你現在一定很高興。”
玖橙不語，她突然有些緊張，藍季樞今天的話有些多，“小玖，我在想，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昭國了。”
“嗯，”她輕笑，擺了擺手，“回去做什麼，昭國，已經沒有我能待的地方了。”
“那我呢？”
玖橙微愣，藍季樞牽著玖橙的手微微用力，玖橙抬眼看向他。她從未見過藍季樞如此溫柔的眼神，這一瞬，讓她有些惶恐。
藍季樞又問：“那我呢，你想再見到我嗎？”
玖橙的眼神有些躲閃，她不由緊張，“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曾經她對這個名字是多麼的恐懼，沒有緣由，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同這樣的一個人像今天這般說話。或許是剛開始那個凜冽的眼神，或許是一開始他淡漠的表情，也或許是他對自己的咄咄相逼。
至今，她都無法釋懷當初對藍季樞的抵觸，可她不是傻子，不是木頭，她開始逃避，她害怕。
“我暫時不會離開婁國。”
“嗯？”玖橙抬起頭來。
藍季樞剛才的神情似乎有些低沉，他看向玖橙，稍稍露出些笑容來，“你放心，我不準備向你大哥提和親的事情，你拒絕了他不是嗎？”
是的，她拒絕了安牧宸，因為安牧宸一直以來對她隻有利用，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但一幕幕都演繹著安牧宸的虛假，可她卻不是想問這些。
外麵的侍女已經在催了，玖橙攏了攏身上的長裙，看著藍季樞出去的背影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藍季樞低了低頭，下意識牽住了玖橙的手。玖橙站在他身後低頭不敢看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拉住藍季樞，甚至，不知道這一刻她應該說些什麼。僵局，她該說些什麼，說她對藍季樞還是有些不舍，還是說其實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都的喜歡？
手被人握得很緊，可玖橙卻越來越緊張，藍季樞忽然笑道：“舍不得我嗎？”
玖橙愣了愣，舍不得嗎？
“季樞，我，”玖橙張了張口，緊張之下，說的卻是，“對不起，我愛我的故鄉，你是昭國的九王爺，我是婁國的答女，我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想再離開這片土地。”
藍季樞的手縮了縮，轉過身來將玖橙順勢抱入懷中。為何你這麼傻，你不說，他難道就不知道你說這番話的意思嗎。
伊詩牽著玖橙的手上了馬車，荼刖跟在左右，玖橙輕輕閉上雙眼，這一刻她等了很多年，等到自己都差點兒忘記二哥是如何死的，忘記大姐是為何要下嫁的。此刻，她看起來非常平靜，如同沒有情感一般。
藍季樞給她的東西就落在她發髻上輕輕搖晃，她手裏的東西如針刺一般紮人。阿姐，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