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迷煙入賬,吹一陣涼風,她握了握手溜進房中。一顆藥丸滑入王妃嘴裏,她拍了拍王妃,在她耳邊輕聲,“王妃可是睡了?”
王妃驀地緩緩眼睛坐了起來,一陣恍惚,“你總算是來了。”
玖橙已經換上一套黑衣,走了過來,欠了欠身,“遇到些小麻煩,沒想到王爺今兒倒是來了王妃這兒。”
“姑娘來去無聲,想必在房外等了許久。”
“奴婢等著不要緊,隻要王妃肯快寫結束這一切。”
王妃握了握手,手心已經滲出汗來。她曾經無數次地想象這就親手殺了槐越王,或是看著他死去的屍體哭泣或是大笑。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卻怕了。
王妃起身來,玖橙說:“若是有人發現蔣公子被人打昏,府裏一定會熱鬧起來,所以王妃娘娘我們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槐越王安靜地躺在床上,王妃想到方才他進來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對轉進說,或促他是想解釋,但自己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是啊,事到如今,那些解釋又有何用?千言萬語浮現臉上,她顫抖著手捧住槐越王的臉,話還未說,淚水就已經落了下來。
“王爺,對不起,為了昭國,為了天下,此仇我不得不報!”
玖橙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來遞給王妃,王妃手指發顫,半晌都未敢接。也是,叫一個深閨貴婦握著一把匕首殺死自己的丈夫這種事情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但這又與她何幹?
“王妃。”
她緊緊閉著嘴盯著匕首看了好一會兒,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接過這把小小的匕首,拔出匕首的時候就好像就已經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氣,卻再也抬不起來了。
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若不是因為這個長姐的事情,王妃與槐越王的感情也是十分好的。
玖橙實在不喜歡這番真情流露的場景,她害怕自己也會不忍心,微微皺著眉頭,催促道:“王妃娘娘若是不會殺人,我可以幫娘娘完成。”
“不!讓我自己來,我一定要親手……”
玖橙估摸著時間,說:“請王妃娘娘動手。”
王妃換了換手,屏住呼吸,幾個來回依舊未能刺入槐越王體內。玖橙有些看不過去了,這哪裏是要殺人?分明就是切水果嘛,一來二去,連槐越王的身子都未碰到一下!
她往外張望一下,忽覺被子動了動。不料槐越王竟然醒了,王後怔住!
“浣兒?”
王妃大驚!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玖橙就已俯身,手臂按住那隻匕首,毫不留情,刺入槐越王的心髒!此刻,槐越王閉上眼睛,剛剛的一切仿佛都是槐越王的夢話,滿心滿臉的平靜,如同睡著一般。
王妃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地瞪著眼珠盯著手中見血的匕首,整個人都傻了。
“王妃娘娘,請您履行自己的承諾,奴婢,告退。”
“嗬,嗬嗬,”大滴大滴的淚水滴落,往後失聲大笑起來,“王爺,王爺方才喚我浣兒,他叫我浣兒,哈哈哈哈!”
玖橙微微皺眉,卻聽王妃側臉,“梳妝台上有一隻發簪,你且拿回去交給太皇太後,便說,浣兒大恩已報。”
嘴角的鮮血流下,玖橙拿起檀木的盒子,拜禮,轉身飛上橫梁。府裏燈火被點亮,侍衛一隊隊巡邏,玖橙正在奇怪腳尖落地,心下微愣,轉身躲進暗處。
“你的膽子越發是大了,既然敢出來了,又何必躲藏?”
他早就知道玖橙會在這落地,意料之中。玖橙聽著他的聲音卻平靜如水,深不可測。
她挪動腳步走了出來,藍季樞站在月光之下,銀白色的衣衫泛出微光,朦朧得很。月光勾出他俊美的輪廓,玖橙忽而發現,以前不曾細細看過他的臉,原來他的臉如此精美。
藍季樞微皺眉頭,抬眼看去,玖橙做賊心虛,“月色正好,王爺不會現在要將我押會昭國吧?”
“聽說你去了蔣禪的院子,卻在這兒遇上,要是迷路了,我可叫人送你回去?”
“你,”他竟然曉得方才玖橙去過蔣禪那兒了,玖橙忙說,“王爺不要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蔣禪也沒對我做什麼。況且,況且他也做不了什麼。”
蔣禪若真對她做什麼,藍季樞也不會此般同她說話了。藍季樞過去牽她的手,低聲說:“什麼都別說,你大哥在外等你。”
玖橙收了收手,從一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