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竇初開(1 / 2)

“鬼哥”後來追問劉建設,鄭麗娟和他的真實關係。雖然劉建設閃爍其詞,用“黃口兒”、“大人的事孩不懂”之類的話來搪塞他,但從鄭老師對他有別於其他同學的關心,劉建設周末頻繁邀約鄭老師來家裏吃飯,和劉建設見到她的喜出望外,種種跡象已經出賣了他。劉建設有時高興了,問“鬼哥”感覺怎麼樣,“鬼哥”裝著大人的腔調: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操心,孩哪懂大人的事!也趁劉春燕回來問過她,燕燕:挺好的啊,娟娟姨還抱過我!氣得劉建設“咬牙切齒”,不忍下手。嬉笑打鬧中,劉春燕實習結束了,已經出落成大姑娘,居然有種當年楊彩霞的風采。根據中專生包分配的政策,工作不用愁,到鎮上地段醫院直接報道上班,她自得其樂,也自覺慶幸,他們已經是最後一批可以享受工作包分配的中專生。所以對於“鬼哥”來,形勢更嚴峻,隻有上高中考大學才是出路。“鬼哥”學習自然也不差,但劉建設還是讓鄭老師每給他“開灶”,“近水樓台先得月”。備戰中考,除過學業,還要參加三項全能的運動測試,學校也組織學生每早上參加長跑鍛煉,下午為鉛球和立定跳遠的訓練。這些對於“鬼哥”來,不在話下,但班主任把這個重任全部交給他,讓他組織大家每的訓練。所以“鬼哥”帶領大家宣讀完自己寫的《告別熱被窩》的宣言後,正準備帶大家跑步時,班主任來到隊伍前列,身後還跟著一個無論是長相還是著裝,都與他們這些山野孩子不一樣的女生。班主任簡單訓示後,介紹了個新同學——張雪梅,完,班主任就走了。“鬼哥”便帶著大家,從學校出發,跑上河堤,再跑回學校。蜂擁而入,汗流浹背地坐在座位上,班主任也跟著進了教室,讓張雪梅坐在“鬼哥”旁邊,全班隨即響起一片噓聲。“鬼哥”這才仔細打量了下,綠色羽絨服,黑色健美褲,白色旅遊鞋,嶄新的雙肩包,有種“碩人其頎,衣錦褧衣”的感覺;紅色的皮筋紮著長發,自然下垂在後背,更是“鬢似烏雲發委地”;皮膚白皙,卻又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是老師來上課,“鬼哥”不知道還能看到什麼,想到什麼,不好意思地:真好看!張雪梅穩穩地坐著,毫無表情,跟沒聽見似的一樣,擎著頭顱,從雙肩包裏拿出嶄新的課本和鉛筆盒,自顧自地去聽課。“鬼哥”也自感無趣,轉頭認真聽課去了。但張雪梅卻在他心裏掀起層層漣漪,微波蕩漾,好似失身於孕滿春野裏,遍布濃鬱的私密味道,暖暖的春風,溢滿情致;亂花紛紛裏,嗆鼻的花粉,落滿百態的合歡風姿;唧喳聒噪裏,全是恬恥的蜜糖情話;瘋狂的鳥語,極盡獻媚。那個冬季,雪真多,好像害怕寒冷的冬要把這麥子凍壞,狠勁地為她蓋上厚厚的雪絨被。翻飛的雪花,鋪蓋地,肆虐著撲向茫茫大地。“鬼哥”早起,翻箱倒櫃在找他的雨傘,最終無果,萬般無奈之下,他盯上了木工棚一個化肥袋子,看看時間也來不及了,套上袋子就匆匆跑向學校,一個透明的圓柱體就在雪地裏瘋狂奔跑著。等跑到學校,上課鈴剛響,代課老師已經進入教室,“鬼哥”套這個透明袋子突然出現在眼前,老師頓時傻了,扶著眼鏡呆呆的望著……他不好意思,害羞地把腦袋伸出來,朝老師笑著:老師,對不起,我遲到了!你遲到了!?噢---對,你怎麼遲到了?老師半晌才回過神來。找不到傘了?耽擱了一會!“鬼哥”很難為情地,低著頭,偷偷斜眼看著自己桌位旁的張雪梅,一隻手有意去藏剛才的透明化肥袋子。“好了,去吧!”老師略略有點生氣。隨即教室便被一片笑聲所控製,走到座位旁。看見張雪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讓有些難為情,他不願意自己“光輝”、“高大”形象在她眼裏被抹殺,可自己今的狼狽相肯定會成為她的笑柄。雖然這個“恍如隔世”的女孩,剛來時不怎麼喜歡這個學校,和這些土裏土氣的同學,但在鄭麗娟的幾次開導下,在和“鬼哥”及其“兄弟”們的相處下,她也慢慢地發現了山村學生的可愛之處——不攀比,不造作,陽光,積極向上,就像操場邊的白楊樹一樣,讓她不由得想起曾經學過《白楊禮讚》裏話語:那是力爭上遊的一種樹,筆直的幹,筆直的枝。它沒有婆娑的姿態,沒有屈曲盤旋的虯枝,也許你要它不美麗,──如果美是專指“婆娑”或“橫斜逸出”之類而言,那麼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卻是偉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當你在積雪初融的高原上走過,看見平坦的大地上傲然挺立這麼一株或一排白楊樹,難道你覺得樹隻是樹,難道你就不想到它的樸質,嚴肅,堅強不屈……摘掉了有色眼鏡的她,對“鬼哥”的“獻媚”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她自己也無法具體言,就是想見到他們,想和他坐在一塊上課,學習。哎—劉貴賢,傘沒找著嗎?張雪梅用課本捂著嘴,從喉嚨裏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響。還---還---沒有!張雪梅第一次這樣和自己話,讓“鬼哥”無名的緊張起來,紅著臉告訴他。張雪梅隔著課本,“嗬嗬嗬”地輕聲笑起來,笑得“鬼哥”有些“毛骨悚然”。那晚上,雪停了。晚自習下課後,張雪梅尾隨上來,朝著“鬼哥”喊著:劉貴賢——鬼哥,你等等,我有東西給你!“鬼哥”站在雪地裏,看著遠處走來的張雪梅,還是那條黑色的健美褲,粉紅色的帶帽羽絨服,帽子扣在頭上,邊緣的絨毛把她的臉裝點成白雪公主,向著自己跑過來。可以嗎——叫你鬼哥!“鬼哥”紅著臉,笑著輕輕點著頭。她就從身後的雙肩包裏取出一把藍色的折疊傘,遞給“鬼哥”。他沒敢伸手去接,隻是身體有意識地往後躲了躲,腳下的積雪跟著“咯吱——咯吱——”地響了兩聲。一把藍色折疊自動傘,這在他們這些農村孩子眼裏都是少之又少的,他們用的都是長柄傘,多數是傘骨已經生鏽,傘布是走街串巷的修傘人新換的,有些甚至感覺皺巴巴的,顏色搭配也顯得粗俗。張雪梅看著“鬼哥”躲避的架勢,又故意往前伸了伸,他還想本能地往後躲,一屁股就坐在雪地裏,惹得張雪梅笑得前仰後合,“嗬嗬嗬”地笑聲響徹整個校園。“鬼哥”自感尷尬地準備爬起來,張雪梅手就伸到他麵前,纖細,白皙,如同剛出水的蓮藕尖,嬌滴滴的滴著水——“鬼哥”看見這隻手,他更不敢靠前,想躲開;張雪梅一直伸著手,手指往回勾了勾,示意“鬼哥”。“鬼哥”低著頭不敢看,嘴角擠出一絲壞笑,甚至是竊喜,抓住那隻手,站起來,一種綿軟,一股微熱從她的手心直接沁入“鬼哥”心脾。拍拍身上的雪,“鬼哥”接過傘,:等我找見我的傘,我就還給你!張雪梅看著他,笑著:不用,你拿著吧,我還有把——“鬼哥”沒再推辭,有些扭捏,有點惺惺作態地拿著,還想什麼又咽下去了。張雪梅扭身把書包整理了下,轉過身:回去吧!“鬼哥”有些納悶地看著她,張雪梅這才反應上來,笑著:哦——你回吧——我搬到老師宿舍住了!“鬼哥”怏怏不樂地轉過身,迎著雪光,一個人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回走去;張雪梅一直站在學校門口,看著遠去地、決絕地身影,消失在茫茫雪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