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是吧,人證在這,我還怕問不出來你幹的壞事。
小櫻子可不懂哥哥姐姐之間的情緒交流,也不懂某些話的含義,隻知道聽話的將哥哥告訴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哥哥說他的腳會好的,因為他還要保護那個笨蛋,哥哥還說那個笨蛋對他很重要,不想失去。”
以她的年齡是不懂這兩句話說出來後的影響力的,隻是覺得這兩句話是好話,說出來的話,姐姐可能就不會因為哥哥罵她是笨蛋而不高興了。
確實,聽到她這麼說,周小年當下便愣住了,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俞凡夙全程都在慢條斯理的吃著飯,像是沒有聽到二人的交談般,手心卻微微出了些汗。
看來吃菠菜果然會讓人變笨,他以後得阻止小櫻子吃菠菜了。這麼想著,他不動聲色的將盤子裏的菠菜都夾到了自己碗裏。
良久後,周小年轉頭看向俞凡夙,極力保持平靜的問他“那個笨蛋真的是我嗎?”
被她突然這麼一問,俞凡夙微不可察的蹙了眉,眼底有什麼在緩緩流淌,卻並不回答她的問題,隻說“飯菜要涼了,你們趕緊吃吧,吃完了再聊。”
依照俞凡夙的性格,沒有否認,那便是默認了。
一瞬間,周小年心裏不知道什麼滋味。
哥哥說他的腳會好的,因為他還要保護那個笨蛋……
哥哥說那個笨蛋對他很重要,不想失去……
因為還要保護那個笨蛋,所以才會努力讓自己的腳好起來,因為那個笨蛋對他很重要,不想失去,所以才想保護她的嗎?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總是惹她生氣,總是害她被媽媽罵,害她被人誤會的俞凡夙開始那麼的在乎她了?
在他們和解後,還是一直如此,隻是她從前沒有發現罷了……
這一夜,周小年注定無眠。
天亮醒來的時候,外婆和小櫻子正坐在桌前喝粥和吃饅頭,看到她從房間裏出來,便招呼她過去吃。
周小年坐下喝了幾口粥,疑惑的問二人“唉,俞凡夙還沒起床嗎?”眼睛不由瞄向他房間的方向。
回答她的是小櫻子乖巧甜美的嗓音“哥哥起得可早了,每天都給我們做完早餐後,就出去散步了!”
“散步?”周小年一臉的驚訝,他腿腳不方便,散什麼步!
“是啊!”小櫻子嘴裏咬著饅頭,眼睛圓溜溜的,眸光忽閃忽閃的特別機靈的樣子,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蟈蟈說,多鄒鹿腳好起來款點。”
雖然她說得含含糊糊,不過周小年還是聽懂了,匆匆喝完一碗粥,叫櫻子告訴了她俞凡夙常去散步的那條路後,便出了門。
早上的空氣有些冰涼,她在門口躊躇了下,又返回去取了了件外衣,才朝早已沒了俞凡夙身影的那條路走去。
不時有冷風刮麵,冷得周小年有些打顫,慢慢跑了起來,熱了熱身子。可從來沒有晨練習慣的她,終是跑不了多遠就跑不動了,不由在心裏埋怨俞凡夙一個腿腳不便的竟然走路那麼快。
走了半天,薄薄紗霧中,終於看到一個人影,周小年心下大喜,快步跟上去,張口想叫他,心口卻忽的一疼,閉緊了嘴巴。
前麵那道身影是俞凡夙無疑,背影卻少了往日的瀟灑和慵懶。
他此刻腳步慢珊,一瘸一拐並不和諧,許是因腳的原因,又走了那麼遠的路,所以累了,走幾步便停下來息一息,卻並不放棄的坐下來好好休息一回。
在她麵前的時候,他總是裝作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可背後卻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雙腳給他帶來的不便,疼痛與恥辱。
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周小年蹲在地上無聲的哭了。
明明都是男生,明明都是為了她才受的傷,為什麼鍾朔可以在她麵前毫無保留的展現他所受的傷來賴取她的照顧與陪伴,而俞凡夙卻是隱瞞她,欺騙她,甚至是她知道了真像,他都還要在她麵前裝。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能像鍾朔那樣簡單一點,哪怕是利用因她而受的傷而威脅她為他做點什麼事也好啊!
偏偏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知不知道這樣她會更傷心更內疚。
太陽從東邊爬起,陽光穿透薄霧漸漸鋪撒大地,前方的路越來越清晰,俞凡夙的背影越走越遠,周小年的身影久久為站起。
有的人,在你看不到的地上默默努力。
有的人,在你不知道的背後偷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