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緒說,君垚是當今城主的侄子,因此愛屋及烏,祈靈聯盟也得到很好的優待,住址便是城主派人選的。
基地看起來很像一座山寨,內裏各異的人來來往往,玖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混血者和純血統相處的畫麵,沒有猜忌和防備,也沒有鄙夷和冷眼。
玖雅被蠻音攙扶到房間安置好,便說會有人來幫忙,而蠻音還有別的事情做。
玖雅隻來得及問她傷口愈合得如何了。
蠻音笑道:“沒什麼大礙了,就是被人耍了一刀,喏,一個口子罷了。”說罷不忌諱地掀開衣擺,指著肋骨位置淺粉的傷痕。
看起來真沒什麼問題,時緒還說蠻音受了重傷,莫不成是誇大了麼。玖雅一愣,蠻音還有事,外頭已經有人在喚她了,隻好匆匆忙忙地走了。
“時緒那邊人手不夠,你去找幾個能用的。”喚她的是個中年婦女,樸素的臉上汗水淋漓,蠻音當即應下,那婦女又叫住她道,“等等,你剛回來,找好人趕緊去找君垚,你身上的毒素還沒除清,別累著自己了。”
蠻音應了聲:“行。”
“還有,去的時候注意點。”中年婦女道,“別老是調侃他,若不然疼的是你。”
蠻音一聽便笑歡了:“別說這個,一說我就忍不住叫他君小垚,那臉色不能太好看。”
中年婦女見她死不悔改,瞪了她一眼,直至蠻音投降著走了,才轉身進了玖雅的房間,對她道:“你好生躺著,別亂動。”
玖雅見到她,驚訝道:“你是——孟嫂?”
孟嫂見她對自己還有印象,便微微莞爾,對她道:“想不到你記性倒挺好,我是祈靈聯盟的治愈師。”
既然孟嫂會在,那麼……玖雅當即攥住她的手腕,語調低而迫切:“祖母她也在這裏?”
孟嫂不瞞她,拍拍她的手背,安撫地頷首:“大師也在。不過她還在做傳送卷軸,暫時不好見人。”
得知殷鳩原來也在,玖雅不免有些思人心切,但也知道這事急不來,於是安分地任由孟嫂處理傷口,綿柔的魔法緩緩作用到她全身,仿佛一泓清泉徐徐流淌過她的身軀,帶來一陣清涼和舒暢。
孟嫂邊給她治療,邊道:“大師見你沒來便問了時緒,時緒派人問你,但沒想到還是被耽擱了,得知你曝光之後便籌劃這些事情,但老巫設置的地下牢獄很隱蔽,讓你受苦了。”
玖雅隻道沒大礙,除了血脈躁動折磨人之外,其餘的便不值一提。
孟嫂聞言思忖著:“老巫對混血者的了解不亞於我們,我想她該是用了什麼手段誘發了血脈躁動,詳情還要我們集體討論一番才有結果。總而言之,如若有什麼異常,一定要告訴我們。”
玖雅應下了,她想見殷鳩,但顯而易見,殷鳩暫時抽不出時間,隻好作罷了。
不夜火帶來的燒傷在時緒和孟嫂的治愈術下緩解了許多,但令人聞名色變的不夜火不是這般簡易就能清除幹淨的,玖雅在接下來幾日裏都無法下地,被當做琉璃藝術品似的好生照顧著,直至燒傷的皮肉脫落,露出嶄新的色澤。
這段時間裏,玖雅並非一個安享生活的傷者,被誘發過的血脈躁動仿佛脫韁的野馬、掙籠而出的猛獸,在血液中肆意奔騰撕咬,玖雅每日每夜都是睜著眼挺過去,暈了再次被疼醒,醒了又疼暈,周而複始。
據時緒說,殷鳩曾來看望過她,可惜那會兒她人事不省,殷鳩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隻是在離開時告訴資曆尚淺的時緒,說接下來一年裏玖雅都要這麼過下去了。
沒辦法嗎?
有。讓老巫開口說出解決辦法。
時緒看著玖雅緊蹙的眉頭,想象著她睜開眼時已經無法挽回的異瞳,無聲地歎氣。
待玖雅恢複了清醒,他便把這事告知,玖雅聽罷一怔,麵上卻無多餘哀色,隻是平靜地接受了,說道:“祖母怎麼知道是一年的?”
時緒歎道:“說是叔叔——你的父親也曾如此,老巫當年告訴她的,後來叔叔他便出事了。”具體如何隻有親自問殷鳩才清楚了。
玖雅驚訝的是殷鳩和老巫還有說上話的時候,而且這些是老巫親口告訴她的。
其中發生了什麼,隻有殷鳩和老巫才知道。
當晚,玖雅再度複發,煎熬了一夜方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