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往事不好在予翊麵前提,能從獸潮裏逃脫焉能不受傷?那回她傷得足夠重,在原蠻森林又是找人又是養傷,兩者兼顧不得,回去依然是傷痕累累的。
母親和祖母都擔心,她將此事搪塞過去,隻說是早原蠻森林遭受獸潮,意外受的傷。沒死已是萬幸。
她終究不敢提予翊和冰曦的事情,那段時間是她最受良心譴責的時光,夜不能寐,三更半夜甚至跑出來抓著僅剩的衣布哭,背著母親到後山埋下衣冠塚,祈求前輩純粹的生靈能將他的靈魂平安。
此時說出口就顯得好可笑了。玖雅不想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她做錯的事情後來再怎麼彌補也無用,慶幸藍聽在那時發現了他,而不是被什麼豺狼虎豹叼走。
玖雅對予翊搖頭,隻說是她和藍猷對戰時意外吸引獸潮,而她用空間魔法跑了。
事實上,彼時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切隻能靠腿。
予翊無言地看著她,銀灰的瞳眸映襯著昏黃與雪白的色彩,仿佛一對收納萬物的明鏡,卻唯獨看不清他自己的模樣。
被他定定地看著,玖雅略微局促,難免心虛地說:“你想知道什麼?”
予翊平靜地說道:“我希望這些事情不要瞞著我,畢竟……”他斟酌少頃,“我想知道你的過去,你做過什麼事情,遇到過什麼,為我做過什麼,為別人做過什麼,有什麼不快樂的難受的委屈的,我都想聽。”
“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樹洞,也可以是其他的,我都情願。”予翊道。
玖雅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少年這般祈求——如果這也是祈求的話,無言以對地扯著嘴角笑了聲:“難不成我私底下的事情也要告訴你麼,聽了不尷尬麼?而且我身上還有什麼可講的,多半是些瑣碎小事,你聽了會煩的。”
“不過我有些好奇,”玖雅微微探過頭來,疑惑而新奇地看著他,密長的睫毛暈染星點暖芒,猶如星辰點綴,翡翠綠的瞳眸在夜裏剔透而明亮,將予翊微怔的麵容倒映而現,“你什麼時候會說這些話了?”
予翊反問道:“我怎麼不會說這些話了?”
“不是啊。”玖雅解釋道,“以前我們一起玩兒的時候,你不是挺傲嬌的麼,這些暖話可不會說出來的,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要麼不說話,隻用眼神讓我猜,要麼說的反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冷心腸呢。也不是損你的意思,我在實話實說。”
“當真麼?”予翊竟然笑了聲,“你倒了解我啊。”
玖雅被他笑得莫名,但予翊笑起來無疑很好看,明淨的瞳眸含在修長圓潤的眼線裏,眼尾勾勒出一抹鳳凰擺尾的美態,高挺的鼻梁將昏黃的光擋在一側,另一邊昏暗而神秘。他似乎十幾日裏成長了許多,遠不似曾經那個不善表達,用冷淡麵對別人隱瞞心思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