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北話音方落,已經挨了蘇澈一個巴掌。
她自小也是蜜罐裏泡大的,何曾遭遇過這種事。一時間被打的滿臉錯愕,反應過來之後,當即不甘心的尖叫一聲衝過來,就要扇回來。蘇澈也不是木頭,見了這陣勢自是要退讓,結果腳下踩了個樹杈,一個趔趄坐墩下去。順勢帶翻了撲過來的唐北北,她整個人失衡滾到了旁側,摔到了手臂發出了一聲哀嚎,隨即就在地上打起滾來。兩人這邊廝打之際早引了小區保安和臨近的好事住戶圍過來。
報警叫了救護車,警察來的很快。問了幾句發現是民事糾紛知道沒啥大事,各自勸了兩句就叫人趕緊抬了手臂受傷的唐北北上救護車。蘇澈自忖摔得不重就沒去醫院,但是要跟著警察去警局做筆錄。
坐在110巡邏車上,她異樣的恐懼。手腳僵直,整個人一直不停的顫抖,可是卻毫無辦法。等到做完筆錄,畫押之後蘇澈才被準許離開。
走出公安局大門,她意外在院子裏看到了隋益。
午後的日光落在他眉眼間,在他轉眸看過來的時候,滿目的華彩流轉。
她略覺炫目的垂了眼,慢慢走了過去。因為那個坐墩的影響,腳步有些遲緩。他過來要扶她,她縮手避開了。
他眼神黯了黯,還是問了句,“你還好吧?”
兩人在樓下的這場捉對廝打本來隋益是不知道的,隻是因為唐北北常常出入隋家,有和隋母熟悉的鄰居認出了她,顛顛跑去通知了。隋益問過人後先去了趟醫院,沒看到蘇澈這才過來警局。
蘇澈本是不想說話的,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了句,“對不起。”
“你沒事就好。”隋益緊走兩步,趕上了她。
她再度沉默,垂了眸。
他與她相對站著,腦中思緒萬千。
原是想說唐北北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後頭又覺得這話屬於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說也罷。略頓了頓後,他又想起告訴她聿修睡醒後一直哭著叫媽媽找她,想問問蘇澈是不是可以留下不走,末了也覺得說這些沒什麼意思。張竟天還在,如此大難不死,他和她之間總還是有著愧對逝者的不安。所以到最後,隋益終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看著她越見清減的身形克製不住的伸了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蘇澈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本來想立刻掙開可聽著他近在耳邊的一聲喟歎,嗅著隋益和她自己身上隋聿修留下的藥膏氣息和奶香,原本要推開他的動作稍滯,在理智所能做出決斷前,情感已經驅策反手輕輕環上了隋益的腰。
埋首在他懷裏,蘇澈略略收緊了手臂。依偎了片刻之後,理智回籠,她還是推開了他,跟著轉自往旁側車站走去。
隋益站在原地未曾挪步,看著她踏上了公交車,在窗邊的位置坐下。車輛啟動,直到自他麵前駛離她都沒再回眸看他一眼。
當晚,蘇澈就購票返回了帝都。
慢車無座,她站了一整夜,第二天十點多到的站。
打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午餐時分,蘇澈卻並不感覺餓。進了那棟房子,迎麵是久未居人的涼氣。她沒費心去找那住家看護,靠著玄關的牆壁坐了下來。
這幾天的時光,對她而言,不啻於一場玄幻的夢境。
現在,夢醒了。
她不得不重返現實。
張竟天,還沒有死。
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她再次陷入了那樣絕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