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初秋。
隆江上依然煙波茫茫,隆隆的江水聲依舊洶湧。
隆江一岸,彎彎曲曲沿來一條路,路的遠處被蜿蜒的青山與青蔥遮蓋。
路上雜草叢生,幾近荒涼。
日頭正盛,一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子從路盡頭走近江岸,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色,臉上豆大的汗珠滿掛,順成細汗四流,濕了衣領和頭發,並且舉目眯眼在往江岸眺望著。
忽然他的滿臉疲憊一消而逝,疲走退去變成匆跑,伸出右手向前招搖,嘴裏喊:“船家,船家,等一等,等一等。”
聽到岸旁有人聲喊,正在老舊渡口解了繩子準備駛出的船停了下來。
見此,男子跑行的速度更快起來。
“船家,船家,久等了。”匆忙到了渡口處,男子客氣地道,單手用衣袖擦著脖子上的細汗,另一手則是把包袱接下來放在了船篷裏的桌子上。
船不大,篷更,篷下最多可以坐四個人,不過目前就隻有麻衣男子一個。
麻衣男子進了船篷後,披著蓑衣、戴著鬥笠,身材也有些消瘦的船家才把拴住船的繩子再次解開,雙手劃槳,開始駛離江岸。
麻衣男子坐定後才奇道:“船家,你這船上並無客人,現也隻是午時,為何急著走。多載幾個人,你也可以多賺些啊?我可以多等些時間的。”
船一共可渡四人,每人二十錢,多三個人就可多六十錢,可不少。
淡淡的聲音從船頭的鬥笠下傳來:“今是我最後一次再出船。多一兩個人,也多賺不了些許。你也是我最後一個擺渡的客人。”
聽到這聲音,麻衣男子的神色略遲疑起來,他這次是歸家而去,過幾日又要回,本來準備想問船家何時渡船,沒想卻提前得到了這麼一句。
若是不走這個渡口,他至少得多行三五的路程,才可以從其他地方渡江,然後繞去要上任的地方,又得三五日。
若是能走隆江直渡,則是三個時辰的工夫就可。
不過,人家擺渡與否麻衣男子也管不著,他隻歎道:“這隆江又少了一擺渡人,以後要渡江,怕是更難咯。”
“也不知何時才會有高人出手,把隆江上偶有的水妖、水鬼都給清理掉,好讓你們能放心營生。”
船家回道:“隆江之旁荒蕪無人,村落稀少,怕是那些高人不願來此降妖。你且坐穩了,我們要入隆江的迷霧了。江水且急,船可能有些不穩。”
麻衣男子點頭好,這隆江行船是什麼鬼情況,雖多年未坐,他自是曉得的。
不過,這船家了兩句話,卻是讓他覺得格外熟悉。
倒不是話語熟悉,隻是這聲音,實在是在哪裏聽到過,而且這聲音的音色,讓他一直都難以忘掉。
麻衣男子苦思一陣後,忽地猛一抬頭,愕然地驚喜又疑惑道:“船家,你,你這聲音?莫不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夥子吧?”
這話時,他都站了起來,略有些不可思議。
船家聽到這,卻是笑了起來,直接把鬥笠摘開,露出了一張略有些清秀的臉龐,隻是他的皮膚因長期擺渡,被曬得略有些黑。
雖然這張臉比記憶中的要成熟很多很多,甚至棱角和輪廓都大有改變,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