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法書道魂(1 / 2)

相傳,每當諸法寂滅之時,輪回無我,異象叢生,日月交輝,山河色變,六道殘淪。伊始,美尼加拉赫國有星人“厄邑”便帶領巨獸降臨人間,重鑄綱常。

厄邑所到之處,抹去生靈,再造扶桑。十二獸則率領新族各十七人,於九州間漁陽更始,刀耕火種,重啟滄桑……

步府北都護,月氏國,來了一位客人正在驛館內歇息。今日正是月氏國炭彥節,街道上也甚是熱鬧。

傳聞更武帝左將軍劉狄正是在炭彥節上吃到“糜子醬”才想到借“洄水”之力過泯江夜襲南昭國,然後與琺琅軍合圍交趾,才有後來平定江南。月氏國北出西涼,竟然有洄水水道直通樂府,可謂是助更武帝。

無論傳聞是真是假,左將軍狄貪食確是公論,可謂青史留名。話回來,這位公子祖上與左將軍狄也是故舊,乃白馬府呂氏後人,字本初,本是熊姓。祖上遷居黎廷後改袁姓,嚴武帝又遷址狄西。

更武帝時期太公袁涓因護國有功,被賜姓端木與同屬狄西劉華氏被分封到白馬府,世居南伽洛城。

彼時,正是聖武新朝65年,白馬府郭懷義親王已病入膏肓,眼見油盡燈枯之時。這位端木公子不守在王府,不病榻跪安,此時到月氏國來是為何。

卻不知是不覬覦王位而刻意為之?亦或公務在身或遭奸人暗算不敢回府?恐怕都不是。

這位公子乃端木氏王府之世子,乃當朝太宰段興禹之嫡長孫。九姓之中,當之無愧白馬府儲王。如今身在千裏迢迢的月氏國,抱著南通和尚的《葦蕩遊記》這類閑書,確是為了一樁心事憂愁。

話三年前,一心問道不假政務的段公子拜師在丹陽宗於宗門裏結實一位世家女子,名喚月舞禾。本是兩情相悅,怎料世事難為。上個月初五段氏此時的府主,世叔奇勝大婚。

怎料啊,怎料!!娶的卻正是這位女子。

那女子乃是南昭府國相,大業教聖尊葉千秋的養女,大業相府號稱十萬客卿,兩百萬弟子遍布神州。未封國相前連聖武帝見了都要口稱一聲“教主”。

“哎呀……你……你怎麼早不跟爹爹呢!!”那段王爺一副自責又為難的樣子,實在如刀一般割在段正和的心口,萬般如此卻實難張口。

滿堂賓客,都看著這位端木世子。

與叔叔爭妻,還是忍氣吞聲!?後者還有一個以大局為重的美名。不顧宗**常,日後假使自己當上了這一府的王爺,又如何服眾。

況且段氏與那郭氏世代交好,如今郭太公膝下無子,朝堂上已經被高家把持,若懷疑親王一死,誰來服保郭氏滿門?

段正和看著霞披下的女子,橫眉冷目,哪裏還有情分。本以為那日隻當她是慪氣,等待自己祭拜父母回到宗門,稍作解釋即可。

想到當日之事,段正和將書卷一扔,落在桌上,心頭仍是苦悶不已。本以為閑讀些奇聞舊事,心頭會暢快一些。

誰知過了兩月有餘,依舊心如刀絞。

“想來當日應當……與那沒臉皮的段奇勝拔刀相向奪門而去,與阿禾從此浪跡涯,去他娘的!要這勞什子的白馬府王位又有何用!?”坐在座上,段正和一臉怒容,冷麵冷心。

“可如今,難道叫我認她作娘親不成?!”段正和惡聲道。

歎歎,心知自己方才胡亂言語。

自言自語:“當然作此,既然爹爹娶了她,自然是四娘。若非如此,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至於何處?與禽獸何異。豈非滿下都是不忠不義蠅營狗苟之輩,那又成何世界呢!?”

可是誰錯了呢!?

段正和不知,麵向滿堂賓客時,卻又恍然大悟。他本是端木王府的世子,所以他沒得選。令他吃驚的不是那南昭的葉相國,也不是高泰和二娘高治潔,更不是月舞禾與段奇勝,而是那些已經替他選擇的人。

那些人的目光裏,有同情,有鄙視,看笑話的,還有恐懼。比起那些位大人物,那些人物臉上才是有血有肉的。從此,他終於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今晚,王府來了四種人。一種是官家的,無論京畿重地裏那位白馬府的百姓稱之為聖皇還是至尊,都是他——他手下的人。一種是龍寺的,還有一種是端木府的舊眷和族人。最後一種,江湖人。

江湖有三種人。

一種你看不見的,那裏才是江湖。

一種你看得見的,那裏就是江湖。

一種你永遠不會看見的,那裏才是真正的江湖。

所以,白馬府的段家才會出了一個杜先生。

無論哪一個江湖,都可以沒有段王府。但無論哪一個江湖都會有一個杜先生。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杜先生其實有兩個,一個是先父段奇誌,一個叫段奇勝。當日真正的杜先生與京府衛士討伐南昭府,都死在了大業教中。段正和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又看了一眼那個狼子野心的高泰。

當一切想明白了,他的目光落在的月舞禾身上,哪裏有得選呢!?自己在哪不都是一顆棋子嗎!?她原來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