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聲雞鳴響起，方暮揉著酸澀的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昨為了買到幾斤便宜的糙米，他足足走了七八十裏路，到家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他胡亂吃了半個又涼又硬的窩頭，就爬上塌了半邊的土炕睡著了。沒爹沒媽的孩子，過一算一。
方暮從就住在這個叫三河溝的地方，起這個名字的人連一點兒心思都舍不得用，隻因為村子三麵各彙聚著一條河，就順口叫做了三河溝。這裏的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方暮也不例外，他今起個大早，要到河邊去挑水，地裏的莊稼該澆了。
涼透的鐵鍋裏還有一個窩頭，那是方暮特意留下來的早飯。他三口兩口吃掉，挑上兩個空桶，迷迷糊糊的朝河邊走去。
清晨的微風吹來，帶著讓人舒爽的涼意，方暮睡眼惺忪，一步三搖的朝著目的出發。周圍的莊稼地裏鬱鬱蔥蔥，方暮在心裏盤算著，再澆兩遍水，青澀的麥穗就會灌漿，飽滿，成熟，等把這些麥子曬幹存起來，大半年的口糧就有了。
至於剩下那半年，方暮忍不住發起愁來。村子裏人多地少，能分給他的就那麼一點點，連自己的口糧都無法保證。方暮年輕腳快，一邊想著，已經到了河邊。
起來這幾條河幫了村子裏不少人的忙，先不給莊稼澆水方便了，就從河裏撈上來的那些魚啊蝦啊的，拿到集市上也能換一罐細鹽。方暮先檢查了一下下在河邊的蝦簍，裏麵隻有蝦兩三隻而已。他失望的把蝦放掉，這樣的貨色，即便拿的集市也賣不出好價錢的。
就在這時候，方暮忽然覺得流動的河水有些不對勁兒了。三河溝地處低窪地帶，三條河水雖然從不同的方向湧來，但都是由高向低，由上遊流到下遊的。可此時此刻，在方暮麵前，那些河水竟然在以比平時快上兩三倍的速度，朝著相反的方向急流而去！
方暮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湍急的河水卷著驚慌失措失去平衡的大魚蝦，其中還夾雜著一隻大蓋朝下正在拚命掙紮的大王八！方暮徹底驚呆了，難道自己還在夢中，沒有睡醒嗎？
他心翼翼的蹲在河邊，顫抖著把手伸進水中，去感受河水的流向，就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不屑的聲音，“蠢子，別試了，你沒看錯，那河水的確是往上遊流去的！不過先別急著驚慌，以後讓你瞠目結舌的事兒還多著呢！”
驚嚇中無端被人嘲笑，方暮怒火衝，他猛的回身，準備把這個出言不遜的混蛋教訓一頓，卻發現身後根本沒有人。他一下子愣住了，聯想到河水倒流的異象，不禁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他忍不住想，難道剛才話的，是鬼嗎？
此刻已經光大亮，金雞三唱已過，方暮倒也沒有那麼害怕。就在他尋找發出聲音的目標時，一隻無比肥碩，放在火上烘烤會滋滋流油的灰色大野兔不緊不慢的從身後的樹林中走了出來。
沒錯，不是蹦，也不是跳，而是用它那短粗的四肢，踱著步子走出來的。當方暮看到這隻灰色的野兔時，猛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道是怕叫出聲還是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