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遊之前五百年(1 / 2)

漢獻帝六年,曹袁戰於官渡。

東都洛陽。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自黃巾起義來,這下紛爭十數年,董卓入洛陽之後,殘暴獨斷殺人無算,十八路諸侯圍攻虎牢關之際,董卓為遷都西走,縱兵劫掠洛陽,繁華東都在烈火中燃燒,數年之後隻留下殘垣斷壁一片廢墟。

春雨貴如油。

陽春三月之際,農人忙著耕種,一輛破舊馬車,吱吱呀呀的前行,一匹老瘦馬停在路邊,伸頭咬了一口青草,然後不緩不急的前行。

背著竹簍的采桑女,遠遠的打量來客,笑鬧著猜測他的來意,一隻細嫩的手伸出馬車,撩起半是腐朽的竹簾,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從車上跳了下來一人。

十四五的模樣,唇紅齒白正俊俏,穿著一身皂白衣袍,幹淨的頭發用絲帛束起。

“老人家,請問可到了洛陽地界?”

老者須發皆白,看不出年紀來,手持一杆短鞭,正驅趕著一頭黃牛下地,看見迎麵而來的公子哥,立刻心應對了起來,這些靠近洛陽的農家人,即使隻有一畝三分地的收成眼界,可是他們因為地域關係也是見多識廣的。早幾年前,他老人家還見過進京述職的南陽太守哩!

“不敢當,正是洛陽地界,再往前十五裏地,便是洛陽古都廢墟所在。”

提起洛陽的時候,老者滿滿的驕傲,就像是現代的首都人一般,即使他們隻是在這附近掙紮求存,但也難消他對自己的戶籍感到驕傲,畢竟他可是首善之都的居民啊,遠超那些啥都不知道的泥腿子。

“都到洛陽啦!”公子哥蹙眉,向老者拜謝,問道:“老丈,可知白馬寺在何處?”

“這……白馬寺?”老者疑惑,問道:“可是洛陽中,舊時的府院?”

寺這個詞,在東漢末年,並不是指寺廟,而更多的是指一個機構,就像是“太常寺”、“大理寺”這些機構名稱,也隻有在五代十國之後,佛教大興之後,提起“寺”這個詞的時候,才會立刻想起佛教寺廟。

“並非如此,白馬寺是西域僧眾,在我朝的落腳處。”

“西域僧眾?是那群黑皮光頭吧!”

老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摸著下巴沾著泥巴的胡須,指著遠處的起伏山脈道:“往西走,過了洛河,就在雍門外。”

“多謝老丈。”

褚士行登上破馬車,瘦馬打了一個噴嚏,即使沒人揮鞭趕車,依舊吱吱呀呀的緩緩前行,老者叉著腰看著馬車遠去,不由的嘖嘖稱奇摸著黃牛:“你看人家,不用鞭打,老實趕車,你這憨牛,貪吃貪睡……”

罷,吆喝一聲,揮舞起鞭子,一朵鞭花炸響,老黃牛哞哞叫了一聲,遠遠的看向了離去的馬車,眼底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思索之意。

褚士行,十五歲,潁川人,穿越者。

這年頭,不穿越,出了門都不好意和其他人打招呼!

“白龍馬,蹄朝西……”

哼著奇怪的歌謠,老馬一顛一顛的向前,漸漸靠近了洛河邊,前麵是水波蕩漾的河流阻道,褚士行手扶車轅登高尋找渡口長橋,煙波嫋嫋之中飄來了一艘船,船頭是一位戴著鬥笠的雄壯漁夫,靠近了岸邊的褚士行後豪邁問候道:“客人,可是要渡河?”

“正是!”褚士行點了點頭,認真打量這位漁夫,方口闊鼻麵相雄壯,自有一股威嚴之氣盤旋,爽朗的大笑聲中氣十足,與他近日所見平民百姓皆不同。

“那好,我可載你一程。”

“哦?不知船資幾何?”

“嗬嗬,不要那些阿堵物做船資,隻求你未來能度我一度!”

“渡你?”

褚士行隻覺得心頭一緊,正要隨口答應下來這些事,卻隻覺得眼前金光一閃之後,麵前哪有什麼漁夫船,隻見一條金龍橫臥洛水,這猙獰龍頭正是漁夫,這毫不起眼的破舊船正是金龍九丈金身。

頓時,褚士行一驚往後退了半步,老馬隻是不屑瞥了一眼打了一個噴嚏,甩著尾巴繼續探頭去吃這河邊青嫩鮮草。

“莫不是開玩笑?”

“哈哈,上來再。”

白光一閃之後,麻衣船家早已不見,一位龍行虎闊的大漢,穿著明黃色的錦繡衣袍,盤膝坐在了褚士行的對麵,案上放著一盞酒壺,兩隻青銅雕花的角杯。

“這?”

“貴客遠道而來,怎能怠慢貴人呢?龍今日洛河設宴,自然是為貴人接風洗塵。”

“你……你是洛河龍王?”

“不足道,不足道,貴人叫我敖洛就好。來、來、來,蟠桃宴的瓊漿玉釀,足下添飲一杯,以慰風塵。”

褚士行有些發愣,看著這位龍王,以及杯盞中的酒釀,金色的酒液粘稠,一股襲人香氣撲鼻,老馬居然也在船尾,不停咀嚼著鮮草,無意多看船頭一眼,他端起酒盞一飲而盡,一股溫潤靈魂的氣息,順著他的靈蓋直抵尾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