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人
我第三次看向手機,還有7秒鍾就是午夜1點整。這正好,因為這台老爺音響,至少需要5秒鍾的反應時間。
就是現在,我按下了播音鍵。果不其然,幾秒之後,當齊特琴那略顯堅硬的前奏飄起時,秒針整整好指向1點。
he
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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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唱起這首歌)
he sage,
y
(獨自在這舞台上)
這首歌名叫《Eyes
e》,是我最愛的歌,我每會準點在午夜的時候播放這支曲子。我很享受這樣一種儀式,因為這是我為數不多的自由之一。
盡管我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也並不能我就可以想聽什麼就放什麼。客人們的口味千差萬別,按照DY神曲熱榜來個循環,才是最保險的經營之道。
隻有午夜的這五分鍾,我才能欣賞這熟悉的旋律。輕柔的弦樂,表達了東方女性所獨有的細膩溫柔,和略帶委屈的堅強。我時常想,這樣的女性,應該就是我需要的類型。
員工們對此從未評價,或許他們並不喜歡這首歌,但他們也無法反對。因為這間酒吧的名字就叫Eyes
e,每午夜的時候,總該放一遍同名的歌曲。
否則,本店在這條文藝街,可真的就沒有一點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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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
sai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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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唱出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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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hey uld be hea
d
(希望能夠被你聆聽)
王菲縹緲的聲線緩緩遊移在昏暗的燈火中,彌漫在跳升的煙霧中,最終擴散在紅男綠女廝磨的耳鬢中。舞台上的A叔結束了表演,他向客人們點頭致謝,四周響起了並不熱烈,但持久的掌聲。
在酒吧的經營中,午夜1點是上下場的分界線。需要離開的客人會在此時結賬,而留下的通常會消磨到淩晨點。對於駐唱歌手和吧妹們,這也是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們會回到吧台,喝一杯,或者簡單的坐一會。
A叔坐到了我的麵前,我不動聲色為他倒滿了一杯嬰兒肥。
“呦,掌櫃的今這麼大方?”他打趣道,喝了一口,滋潤有些暗啞的喉嚨。
之前三,我給他倒的都是八元一杯的廉價黃啤。而今這杯是精釀,本店定價三十元,童叟無欺。
我承認,本店慘淡的營收讓我變得斤斤計較。但現在我不得不大方起來。A叔這幾為我帶來了大量的客流,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為他滿上一杯好酒。
如果四前,有人對我,我的酒吧會因為一位無名之輩而爆場,我肯定不會相信。四前,A叔在下午5點時坐到了吧台上,我當時正在一頭惱火的擦杯子。
我並沒有招呼他,因為這個點進店的,絕對不會是客人。我隻是放下了手中的餐布,不悅的看著這位陌生人。
“我有一些故事。”他的聲線低沉,帶著奇異的魅力,“能不能換酒?”
哦,‘我有故事你有酒嗎’,是這句文藝雞湯吧?我有些好笑的看著他。他應該跟我差不多年紀,三十五歲左右。他有點帥,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他的衣著簡單、得體,但風塵仆仆,似乎伴隨他走過了無比漫長的旅途。
如果我年輕一些,還是剛畢業的毛孩,我一定會為他倒滿酒,聽聽那些關於遠方的故事。隻可惜,我現在隻是一個商人,一個不成功的商人,每周旋在催款賬單之間。我現在並不想聽“詩”和“遠方”,如果是“成本”和“利潤”的故事,或許我會有些興趣。
“我酒管夠,隻要你肯付錢。”我冷冰冰的回答他。
A叔哈哈大笑起來。
“老板,你真是個妙人。”
我並不覺得好笑,我很摳門,因為我真的很窮。雖然做老板看起來表麵光鮮,但是每月付完工資和水電房租,我真的就不剩什麼了。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新鮮的故事,而且如果我想聽故事,我可以打開手機看頭條。那些不要臉的編頂多跟我要個讚,而不是實打實的一杯啤酒。”
因為心情惡劣,我的態度有些刻薄。
“你得對,這個世界上的故事大致相同,但是,故事的人不同啊。有的人故事,隻值一個讚。而我故事,我向你保證,絕對值一杯啤酒。”
A叔看我不為所動,歎了口氣,他扔出了自己的錢包。我看了一眼,裏麵空空如也。看來他比我還窮。
“我看到這間酒吧的名字,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我以為……”他指了指門頭上的eyes
e,有些惋惜的起身,“抱歉,打擾了。”
“等一下。”我咬了咬嘴唇,腦子裏蹦出了一個提議,“如果你願意今晚站在舞台上你的故事,並且有客人鼓掌,我可以請你一杯酒。”
看到他有些驚訝,我補充了一句:“還有一頓飯。”
令我回心轉意的並非A叔和我喜歡同一首歌,而是一個現實的原因。在A叔走進這扇門的五分鍾前,我把托尼趕走了。
托尼不是理發師,他是我的駐唱歌手,一個活特別爛還特別傲慢的傻叉。我請他的唯一原因是他足夠便宜,一隻要一百塊。他願意在這裏幹的唯一原因是,方便睡那些缺心眼的吧妹。好吧,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大家各取所需。
他下午找我攤牌,出場費漲到三百,或者B妹願意陪他睡一覺。他,B妹什麼都聽你的。我對他,你去死吧。
我是真的不想再見到托尼了。
A叔的故事,也許客人們會感興趣呢。誰規定酒吧隻能唱歌,不能故事呢。隻要客人們高興,站在舞台上的是托尼還是A叔,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隻是一筆交易。
I sa yu **ili
g a e
(我看見你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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