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有孩子嗎?”
“當然,會有很多。”
“你會捉螢火蟲給孩子玩嗎?”
“一定會啊。”
“你會給我拔白頭發嗎?”
“要是拔光了怎麼辦……”
……
他們都知道,這些承諾兌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不能活著從基地裏出來還是未知數,能不能毀掉裏麵的資料也不得而知……假如真的逃過一劫,徐家仍要麵臨強闖軍事基地的問責,但至少,不會落到家毀人亡的那一步。
事情結束後,是該坐上唐鐵山的輪船去避一避亂局,還是留下來重振旗鼓?廖子君能否跟著徐恩硯一起走,一起留?全是不可捉摸。
早在廖子君穿好衣服從馬征床上爬起來時,馬征一邊將門卡和地圖扔給她一邊說,“這樣是沒用的,基地的守衛隊就是人牆,裏三層外三層,你們撞不開的,根本不可能接近得了核心區。”
馬征說得沒錯,所以徐恩硯打算調虎離山。
徐恩硯命人仿製了基地守衛隊的製服,由自己和幾個手下穿上,預備分頭從四麵硬闖基地,吸引並分散衛兵的注意力,製造迷惑和恐慌。
行動之前,廖子君會在夜深人靜時拔掉廖家的電話線,將廖寅漢的軍務手機卡也調換下來,讓守衛隊無法立刻聯係到他們的主子。然後,廖子君借著祭拜母親之名深夜上山,在事發時路過基地,等衛兵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用門卡溜進高牆內,雖然出現得蹊蹺,卻仍是天降救星,她頭上頂著廖姓,衛兵們隻會對她掉以輕心,在外敵入侵的緊張情緒下,他們或許會更加信賴廖小姐。
穿著同色製服的徐家人導致基地內暫時的敵我不分,也使得防守的分布呈四散狀,就給了廖子君更多空間,在廖家的主人趕到前,她隻需向麵前這些群龍無首的衛兵宣稱,自己親眼看見徐恩硯往核心區去了,有多少人會不信她?若她命令衛兵開啟核心區的指紋門禁,進去駐守查看,在形勢大亂之下,又有多少人會違抗她的旨令?
如果徐恩硯的手下之中哪怕有一人順利突圍,跟廖子君會合了,便可見機配合,有一種方法是讓她扮作人質,上演劫持的戲碼,逼迫那些衛兵按照徐家的意思行事。徐恩硯隻知道一點,那就是無人敢向廖子君開槍。
在這個計劃裏,每一著棋都是凶險萬分,徐恩硯則是直接暴露在敵人槍口下作誘餌,他自己也明白是命若懸絲,所以他叫徐義龍不要參與這件事,“如果我沒能回來,徐家就全靠你了。”
進入軍事基地的那天,已抵達船上的恩錦說,自己的妝奩裏有朵簪花遺落在家中沒帶過來,必須得去找一找。眾人苦勸未果,便讓兩名保鏢和唐櫻陪送恩錦回家去取。恩錦帶著小西關在臥室裏找東西,唐櫻敲了很久的門,擅自推開時,屋裏已空無一人。
恩錦是從馮九逃逸的那條通道出走的,桌上隻有她的一張字條:我去去就來。
徐恩硯得到消息後大驚,情形一時左右為難,在恩錦失蹤的情況下,計劃是萬萬不能照舊實施的。
徐義龍當即表示自己去找恩錦,風也似地帶著隨從走了。
當恩錦牽著小西拐過好幾重舊街,找到一間荒廢的戲館時,廖子君正在徐家的山間別墅裏,給自己綁上了炸彈,罩了一件厚外套遮掩。她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直響一直響,如同招魂曲,是哥哥打來的,她任它空響了十來遍,才顫手接起。
“子君!子君!是你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廖寅漢急聲催問,他依然是那個好兄長,“我們會救你的!別怕!”
後麵是朱雅曼急瘋了的哭聲,“子君怎麼樣了……我叫你別把徐家逼到這個份上,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萬一子君有個三長兩短……”
廖子君抬起一隻手捂在自己嘴上,發出了介於歇斯底裏和含糊悲鳴之間的聲音,用勁地扭動蹬腿,口齒混沌地說,“哥,別管我……很危險,不要來救我……”
說完她立即切斷電話,按下關機鍵,走向牆邊的垃圾箱想把手機扔進去,可身上的炸彈太重了,她邁步不太穩,不慎撞上了書架,啪啦啦幾本書掉了下來。
其中一本《阿爾戈英雄》正好攤開在地麵,那一頁的美狄亞捂著心口的丘比特之箭,潰聲說道,“哈哈,他事情成功之日,就是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