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吧火場(2 / 2)

調酒師仿佛猜出了吳若初的心思,頷首道,“我從十四歲開始替董灩做事,幾乎參與了她的每一筆販毒,現在……我想去自首,可是,在自首之前,我要請你們幫我找一個人。”

“先留下你的姓名和聯係電話,然後把你要找的那個人的資料信息提供給我們,越具體越好。”吳若初移動鼠標準備記錄。

“我叫莫語冰。”調酒師說完這句,停頓了很久,眼裏終於浮出一層破冰般的暖色,“他叫鄭煦,他是個警察。”

警察和毒販的禁忌之戀雖然不算多見,但也並非是什麼新鮮事了。吳若初來到尋人事務所後,聽過各種匪夷所思的愛情故事,其中的人物關係不乏比這個更加吊人胃口的。

但吳若初看著眼前的女人,忽然很想知道她冰封的過往究竟是什麼樣的,如同願意去打聽一個舊識的近況。畢竟,在自己十年前的回憶中,莫語冰曾扮演著那樣絕無僅有的背景,是一抹讓人無法忽視的炫亮底色。

匆匆光陰可以把吳若初從那個無法無天的頑皮姑娘變成今天正襟危坐的聶太太,那麼,對於莫語冰而言,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又有著怎樣的分量?

吳若初揉揉太陽穴,打開了錄音筆。

十年前,當吳若初滿腦子都是如何將魏榮光手到擒來的時候,二十三歲的莫語冰已經是極晝酒吧裏最迷人的調酒師,一張正當華年的麵孔在酒吧紛亂斑斕的光影之下清透如瓷。

她時常塗著紅唇,唇色淒豔如同滴在雪野中的新血,各種形狀與用途的杯器在她十指之間翻轉鏗鏘,舞得叫人目不暇接,而她的表情從不會讓人感到她是在炫技,沒有一絲笑意的目光掠過手裏正揮動的杯子,不帶珍視,也毫無厭倦,仿佛那是吃飯睡覺一般習慣成自然的事。

她調出的酒無一例外地色澤瑰麗,在吧台上一字排開如同靈動流轉的彩色寶石,又像是一杯杯穿腸的毒藥,即使喝下去會斷魂,也總有前赴後繼的客人要來品嚐。

曾有男客挑戰她不成文的規定,要她調一杯暗色的酒,她頭也沒抬便拒絕了,指了指旁邊正在擦拭杯子的另一名女性調酒師,極負責任地推薦道,“也許她會比我更擅長。”

男客早聽說莫語冰的高傲,也不言語,隻將數目可觀的小費推上前去。

莫語冰笑了,“先生,想必你也知道,我不是缺錢的人,你要的酒,我實在調不來,強人所難反而掃了大家的興,這樣吧,她為你調酒,我陪你喝一杯,你也不虧,如何?”

男客聽了這話,豈有不答應的道理,莫語冰與他幹杯後,留在杯口的妖豔唇印令他目眩神迷,在這歡場之中,觀看男人們各異的醜態早已成為她的一大賞心樂事。

都說人總是缺乏什麼才追求什麼,莫語冰調製出花花綠綠的雞尾酒,隻是為了填充她這一生失去的顏色,她每日在夜場工作,不見陽光,皮膚白得病態,黑夜是她最熟悉的東西。在她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這樣的黑與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屬於哪一方。

老板娘董灩不常來極晝酒吧,她還有許多其他的產業需要打理,當然,它們最主要的用處隻是為了洗錢。董灩性格偏冷,每次過來也不怎麼跟熟人寒暄,通常是坐到燈光稀少處,接過隨從遞來的煙,不動聲色地欣賞酒吧內的太平昌盛,有人向她打招呼,她便點頭回應,離開時總是會施施然來到吧台,向莫語冰要一杯鮮紅的酒,喝罷轉轉杯子,“語冰,我在你身上的投入,果然是對的。”

她指的當然不僅僅是調酒。

在董灩的熏陶和調-教之下,莫語冰自然眼明心細,所以極晝酒吧爆炸的那天,她一眼就看出顧客中有幾個偷偷摸摸的歹徒與故作平常的便衣。

她心無旁騖地調酒,厚重的杯子承載著蟒蛇一般粗獷閃耀的黃綠色液體,等到她從這新設計的雞尾酒中抬起頭,酒吧裏已經亂作一團,幾個歹徒倉皇四逃,顧客們失聲尖叫,角落裏的情侶們嚇得臉色發白,完全忘了去把揉亂的衣服理好。

便衣警察在桌椅上躍過,一場貓鼠遊戲就這樣展開,莫語冰正要有動作,一把尖刀已經橫在了她脖間,耳膜被歹徒厲聲的惡語震得嗡嗡響,“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割斷她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