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吳若初身心俱疲,今晚跟他糾纏不清,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魏榮光隨口說。
“你去哪裏消磨時間不好?非要坐在這兒?”吳若初拿下了自己捂臉的手,調動所有恐嚇天賦怒視著他,“你再纏著我,我就報警了!”
“這個地方好像不是你家開的吧,我怎麼就不能坐了?警察才不會理你。”魏榮光順溜地頂回去。
“行啊,你要坐這兒是吧?那你好好坐著,我先走了!”
吳若初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就作勢要撤,魏榮光比她更快,跨了一大步攔在她麵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吳若初咬唇,一邊掙紮一邊去扳他的手指,他怕弄疼她,不敢捏得太緊。
當她恨恨地將他的手抖落,並在他胸口重重一搡時,他的身體虛晃一下,那顆試圖強橫的心開始四分五裂。
吳若初掙開他之後,一口氣竄出十幾米,她隻希望他立刻在她眼前消失,越快越好,因為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再也無法隱藏對他的感情。
她的步子應該加快,腳下卻軟綿綿的,每移動一寸都像踩在刀刃上,她渴望他永遠不要再出現,然而當他真的識趣地消失,她又能受得了嗎?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落荒而逃很沒有底氣的時候,背後他仿似夢囈般的聲音讓她猛然停住了腳步。
“若初。”他輕輕地喚。
那淡到極致的兩個字,卻擁有摧心的力量,吳若初感到胸口如被穿刺,蒸騰出一片血霧。他叫她若初,就像是熱戀時最動情的呢喃。
很多人都這樣叫她,可是她唯獨喜歡他的叫法,那個“初”字在他念來如同帶著歎息,他像是在歎她的好,歎自己的無能為力,歎當下的快樂和前路的迷茫。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飄逝在這夜風裏,“若初,你教我吧,怎樣才能像你說的那樣,忘記那些該忘的?有時候我真的很害怕,隻要一想到以後的日子裏沒有你,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我還是不想忘,你信嗎,我想記住。”
吳若初管不住自己,緩緩轉過身,他已經走到她身前,她的眼淚一滴滴打在他的衣襟上。
他幾乎是立刻俯身去吻她,手指緊緊纏住她的長發。她感到自己難以承受那個火熱的吻,他像是要把她徹徹底底揉進體內,彌補這些年來的天各一方。
她快要喘不過氣,可是依然情不自禁地擁住他的背,唇齒繾綣中,她嚐到了剛才那隻桔子的甜香,猶在他嘴裏未曾散去,像一陣奇異的毒瞬間流遍她全身,她仿似回到最柔情蜜意的時光裏,把他給的瑣碎美好當作整個宇宙的財寶。
她想,早在那時,她就已把今生的甜美盡數用完。往後再有,也不過是回光返照。
真的太甜了,甜得無法忍受,甚至泛起了苦。她太久沒有體會過這麼激烈的味道,身體開始出現不良症狀,毫無理由地痛起來,尤其是腹部,一陣陣翻滾的絞痛,還有淩遲一般可怖的心痛。
她放縱自己最後幾秒,拚盡全力去攝取他的體溫,收集他唇際殘存的滋味,呼吸著他的沸騰氣息,夠了,她這麼對自己說,然後狠了狠心,一把推開了他。
魏榮光對此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他茫然地晃了晃,站穩了,很無辜地望著她。
“魏榮光,我們沒可能了。”吳若初盡量不帶哭腔,一字一句地說,“如果剛才的事情被聶家的任何一個人看見,你明天就會被徽野請走,我不是在嚇你,如果你還想呆在徽野,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說完她掉頭就走,非常堅決,藍色的裙子被夜風吹起,像是飛濺的浪花。
他沒有再追上來,而是在原地蹲下,黑色的西裝和地麵的影子融為一體,無限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