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們再會(2 / 2)

現在那隻鞋子還孤單單匍匐在路邊,似乎並不相信會有人提到自己。

吳若初再度抬頭的時候,他的背影已經漸行漸遠,消逝在初亮的華燈裏。

吳若初帶著芊芊回到家不久,聶鼎就聞訊而返,聽完事情的前後,看得出來他雖然心中後怕,臉上卻還是比較淡定,抱著女兒安慰打氣,教她如何保護自己,過了好半天,那位臨陣掉鏈的司機才姍姍來遲。

聶鼎不擅長訓人,再多的慍怒也不會張揚,聽了司機掌嘴跺腳的解釋和天打雷劈的許諾後,隻遞出一個幹脆利落的信封,示意他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司機從被邱董寵幸的天堂直接跌入喝西北風的地獄,難堪之情無處宣泄,臨走前衝聶鼎摔下一張紙片,那是邱董讓他交到聶鼎手上的。

聶鼎拿過一看,是一份宴會邀請函。周末即將在本市最大的商務中心舉行豪宴,許多社會名流都將到場,其中當然包括聶家。

聶鼎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給他這個,這些年他和聶家的生意基本上毫無瓜葛了,此等商業宴會,他想不出自己參加的理由。

司機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笑,“二少爺,邱董說了,這次宴會,幾乎所有大人物都會到,你要是不去,聶家麵子上就沒那麼風光了,本來麼,堂堂一個少爺,放著好好的江山不打拚,非要跑去當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教什麼書法,挺悠閑啊,生意上的事不聞不問,也難怪邱董傷腦筋。”

旁邊的吳若初此時已經拿起那張剪裁細致的邀請函,大紅的顏色咄咄逼人,她心神不定地翻看,目光終於落在宴會來客的一長串名單中,徽野公司的粗體字下方,魏榮光三個字混雜在許多姓名中。

她回了房間,靠在床頭發呆,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脖子。無法相信兩個小時前,她和魏榮光的距離竟然不超過一米,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煙草香氣。

半晌,她拿出手機,在通話記錄裏找到傍晚接聽的那個電話。

當時她在電話裏聽到女兒放肆的哭聲,急得暈頭轉向,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會是他的號碼。

她並沒有將這個號碼儲存起來,隻是久久凝視,直到忘不掉。

與此同時,魏榮光也在自己的住處審視著吳若初的號碼,翻來覆去,幾次想撥出去,卻飛快切斷。

最後他終於放棄,擱下手機,走進浴室脫了上衣,站到淋浴下,紛飛的水霧將他籠罩,水珠斷斷續續爬過他筆直的脊柱,沿著背部剛硬的線條滑落,像是出著一陣陣虛汗。

後半夜,大概是因為洗了冷水澡,也可能是淩晨的氣溫太低,他背上的筋骨一根根疼起來,那是舊傷作祟,不足為奇。

真正令他煎熬的,是那些絢爛的過往重新在眼前翻動。

他曾以為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過得好,可是今天,當他看到她摟著女兒,似乎過著他永遠也給不了的安定生活時,他發覺自己還是會難過。

站在離她隻有一米遠的地方,他隻敢偷偷瞥一眼她頎長的脖子,卻發現那上麵已經沒有了那根染過血的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