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廚房拿了一壺花茶,放在陽台上的桌子上,“花子,喝點茶吧,玫瑰蜂蜜的。”
“等一下……”花子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衝到客廳打開電視機,“我怎麼都忘了,這個時候的娛樂報道,一定會有二少爺的。”
我笑著搖搖頭,若是幾年前,或許我也是守著電視機的一員,看到簡臾出現在畫麵上便心醉不已。
為自己到了一杯花茶,清澄的淡黃色液體在白色的瓷杯中顯得幹淨純粹,杯低綻放著豔紅色的玫瑰花苞,淺淺蕩漾,搖曳著一池悠閑,這樣的日子,真是奢侈。
沒過多久,我突然聽見花子細細抽噎的聲音,剛站起來,花子便已經走到了臥室門口,滿臉淚痕,金黃色的發絲被眼淚沾濕,糾結在唇畔。
“怎麼了?”我心裏有點不安,走過去擁住了她的背。
“二少爺,二少爺出事了……”
陪著花子匆忙趕到醫院,花子已經哭得快虛脫了,一手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心都是潮濕,不知道是她的汗,還是我的,另一手捏著行李箱的拉杆,裏麵裝著秋管家交代她帶去醫院的衣物。
到處都是記者,有些雖然沒有拿著相機,但那種神情,一眼便看得出來,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和花子往獨立的私人病宅走,直到最後都圍了上來,鎂光燈開始閃耀,問我們和簡家二少爺的關係。
花子用不標準的中文一個勁地解釋,“我們隻是簡家的女傭,請不要再來打擾二少爺休息。”
直到他們被守在病宅前麵的警衛攔下,我們才得以從人群中鑽出來,走進去。
這是簡家的私人病宅,別墅一樣的格局,幾個醫生坐在客廳裏,秋管家,蘇燁霖都在,還有站在一旁的簡緒。
“花子,把二少爺的東西放到房間去……”秋管家站起來,這才看見花子身後的我,“歡兮小姐?”說完便回頭看了一眼簡緒。
聽見秋管家的聲音,簡緒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有點冷然,緊繃的下顎看起來隱藏怒意。
“歡兮?”燁霖也站了起來。
我似乎感覺到我的出現有點不合時宜,窘迫地站在玄關處,久久沒有動作。
燁霖將我拉到沙發上坐好,對麵醫生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讓我很不舒服,臉上的溫度幾乎在一瞬間冰冷下來,我用手捂著鼻子。
花子咚咚咚從樓上跑下來,嘴裏一直喊著:“二少爺醒了,二少爺醒了……”
幾個醫生連忙跑上去,後麵跟著秋管家和燁霖,我看了一眼仍舊站在窗口的簡緒,不知所措。
“簡臾他……”
“你就那麼關心他……”簡緒冷冷地開口,略帶沙啞的嗓音像是反問,更多的是歎息,帶著絕然。
我該不該解釋,我是陪花子一起來的呢?似乎解釋了也沒什麼用處,所以我隻是低著頭,手指揉搓著衣角。
“咳咳……”簡緒咳嗽了兩聲,走過來坐在沙發上。
我看向他,剛剛可能是燈光的關係不覺得,現在才發現,他的臉色,似乎也蒼白得可以,眉宇之間有濃濃的倦容,嘴唇也是淡淡的白色。
“上去看看他吧,既然這麼關心他。”他緩緩開口,拿過散在一旁的資料,我看到頁頂的大字,是航程變更表,他的眼睛被額前的發絲遮住,睫毛微微顫動。
我起身,剛走到樓梯口,便聽見他低啞的嗓音說道:“我真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簡緒也會有一天覺得自己一文不值……廉價得可以讓人隨意忽略……”
然後他便笑了,笑聲幹澀沙啞,笑到最後猛然地咳嗽起來,濃重的咳嗽聲回蕩在客廳裏。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心口像被尖錐狠狠刺了一刀,疼痛一點點在全身擴散,他的每一聲咳嗽,都促使心髒深處一種酸性液體慢慢溢出,侵蝕周身的血液,我忍不住痙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