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兮，”他叫我，聲音就在耳邊，軟軟的，不像平時的簡緒。
我下意識地抬頭，唇上卻被什麼東西覆蓋住，溫溫的帶著濡濕，還有清涼的味道，他居然又吻我？
我惱了，確實是惱了，他這樣三番四次未經允許便吻我是什麼意思？我推開他，帶著很強烈的怒意瞪著他。
被推開的他有一瞬間的錯愕，氤氳著異樣情緒的眸子深深地望著我，久久不開口說話。
我發現我們總是以這種方式相處著，很長時間的對視，恨不得將對方看到骨髓裏，隻是不同於以往對視過後的交錯離開，他垂下雙手，隨即連眉睫都垂下了，許久之後我才聽到他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若不是靠得有些近，我是根本不會聽到的，他說，歡兮，你就不能看看我麼？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處於半清醒的狀態，不知道簡緒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方啟涯家的，媛媛坐在我的對麵，她已經臨摹了好幾張隸書了。
“歡兮……”她用筆尾敲敲我的手背，筆尖細小的墨汁濺出來，手心裏點點冰涼。
“怎麼了？”我問她。
“你有心事？”
這個小孩子確實不簡單，我對她笑笑，“沒有，就是胃有點疼。”其實我說的也是實話，之前在港式餐廳我就沒有吃什麼，一天下來，胃裏陣陣抽搐。
“喝番茄汁吧，對胃很好。”她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出書房對方太太說了什麼。
她怎麼也知道番茄汁對胃好？
不一會兒方太太已經將一杯鮮榨的番茄汁端了過來，托盤裏還放了一碗黑米粥。
“唐老師，媛媛說你胃疼，先喝點番茄汁吧，還有黑米粥，暖暖胃。”
我對溫柔的女主人報以感激的一笑，捧起杯子就唇，餘光瞥到她注視著我的眼神，心裏有點不安，“怎麼了？”我抬頭看她。
“沒什麼，唐老師真是一個美人胚子。”她走到媛媛身邊翻了翻她剛剛寫的字。
我皺眉，從書櫃的鏡子裏看著自己，瘦小的臉龐，單薄的身材，完全沒有眼前的女主人那麼有風情。
微微低頭，“方太太說笑，你才是人們心中的美人，我……”我停下了，不知道用什麼詞語形容自己。
方太太沉思了一會，緩緩才說道：“不一樣的，唐老師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氣質，我們，俗世凡人罷了……”
攝人心魄……第一次有人用這樣的詞語形容我，這一般都是形容什麼事物的詞語呢？妖魔？還是蛇蠍？
我搖搖頭，翻開手邊的魏碑，將剛剛喝了一半的番茄汁推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