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柔軟的沙發上,半晌說不出話。
咖啡館的大門被人重重的推開,掛在門上的風鈴劇烈地撞擊著,發出破碎一般的聲音。
“嚴城!”伴隨著充滿怒意的聲音,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我茫然地抬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拉進了一個胸膛。
“簡緒?”嚴城也從座位上站起來。
“嚴城,莫非你在美國混的太好,想回來了?”簡緒冷冷的聲音在我的頭頂傳來,我一呼吸,胸腔裏便溢滿了清冽的薄荷味。
“我隻是回來看看,明天就回美國。”嚴城解釋道,“回來聞聞夕城的空氣。”
簡緒一手握著我的肩膀,不重,但掌心的溫度直直地熨帖著我的皮膚,我掙紮,沒想到他將我箍得更緊。
“是麼?加利福尼亞州的空氣也不錯,不用特地回夕城。”簡緒一如既往的說話不帶任何起伏。說完,他便拉著我走出咖啡廳,身後的風鈴丁丁當當地響在風裏,漸漸便不可聞了。
“簡先生!”我被他拉著,走得有些急,我想甩開他的手。
“你未免也太健忘了點,居然和嚴城一起來喝咖啡?怎麼?這裏的咖啡特別好喝?”簡緒冷然道,他的眼裏有隱忍的怒意,我退到離他半米遠還可以感覺得到。
“簡先生,你未免管的也太寬了點?”我反問他。
他不再講話,隻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突然想起嚴城剛剛說過的話,動作變得不自然起來。
“上車。”他拉過我的手,打開車門就將我塞進去。
他居然連車都沒有鎖就停在路邊,我看著他將擋風玻璃上的罰單撕掉,這時外麵下起了蒙蒙的雨,他坐進來,灰色西裝上沾了一層白蒙蒙的水汽,車內的空氣也變得濕潤起來,帶著涼涼的味道。
“把手伸過來!”他轉過身,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幹什麼?”我撇過臉,不想理他。
“左手,快點。”他幾乎是命令了。
我隻是看著他,沒有動,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不認識他,與簡臾相似的臉,卻是完全陌生的性格,我真的很不了解。
他見我久久沒有動作,突然伸手拉過我的左手,修長的手指解下我的手表。
“你不需要戴這種東西!”他將手表丟出窗外,冷冷說道。
我驚訝,隨即低下頭,學著他的口氣淡漠地說:“簡先生說笑,手上有那麼醜陋的疤,不遮起來,難道露出來嚇人嗎?”
他點了一枝煙,冒著火星的煙頭讓我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咳嗽了幾聲,我連忙抓起紙巾捂住嘴。
簡緒熄滅煙頭,丟出窗外,外麵摻著雨水的空氣慢慢灌入,連鼻子都開始濕潤了。
“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我送你回去。”他發動車子。
聽他這麼說,我才想起來今天我出來的另一個目的。
“不,我還不回去,送我去聽簡臾的演奏會。”
簡緒從觀後鏡裏看我,半眯著深潭似的眼睛,眉頭一皺便重重地打了一個方向,重新回到剛剛開過的路上,我一聲不響地坐在後座,手指撐著昏昏沉沉的腦袋。
一點,離演奏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我在進場的通道口和一個小女生換了一張很靠後的位子,就在出口附近,女生很感激地對我謝了又謝,我隻是扯扯唇,在簡緒的車上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我隻是來看看這個完美外形下的狠心男人,證實一下自己已經真的對他完全免疫。
演奏會遲了10分鍾,紅色的天鵝絨帷幕緩緩拉開的時候鋼琴聲也開始響起,綿長的音符流淌在會場內,簡臾穿著白色的西裝坐在銀色的聚光燈下,修長的手指自在地觸碰出讓人沉迷的樂章。
我還是仰望著他,跟周圍的很多女人一樣,他坐在舞台中央,看到的是全世界,而我看到的,一直隻有他。
靠在椅背上,我腦子裏空蕩蕩的,沒有了任何一絲情緒,我滿意地勾起唇角,終於免疫了。
最後第二曲的時候我起身走向出口,他彈他的,而我要走了。
緩緩走向大堂,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很安靜,天花板上的璀璨燈光照得我心裏一陣暖意,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碎晶石,亮光從四麵八方折射開來。
忽的瞥見坐在一旁大沙發裏的人,眼神緊緊盯著置在腿上的筆記本,手指熟練地敲著鍵盤,電腦屏幕上的亮光在他的眼裏糾結成一團白色的光影。
他居然還在?
我繞過等候區,想徑直走向正門,卻被一個男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