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聽著鳳皇所說,心中真不知該有些什麼滋味,看著鳳皇與無憂皆是笑著的,也笑了,但話語裏難免還是含了些悲意,“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永恒的緣分。隻是阿姐看著你依舊掛著無憂送給你的青玉寶劍,想來應該還留著我送給你的白玉了?”
當年守歲之夜,阿蠻將爺爺從昆侖山上取下的白色璞玉從自己的身上解下,送到了鳳皇的手中,鳳皇又怎會不記得。他輕輕的將貼身的那塊白玉拿在了手中,那塊白玉在陽光微風的微醺之中搖曳飄忽,美麗不已。
阿蠻看著那塊白玉在微風之中飄零,本是想要上前接過的,但看了那白玉的模樣卻後退了一步,不敢上前了。“鳳皇既然還留著這塊玉,想必一定也記得當年我送你玉的時候所說的話了!”
鳳皇惻然,微微笑了,“當年阿姐送給我這白玉的時候曾說,送我這塊玉的時候曾說不求我榮華富貴、心想事成,隻求我平安喜樂!隻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如今這種情形,阿姐難道還是期盼著我平安喜樂麼?”
“是!”無憂與阿蠻異口同聲的說,“鳳皇,我們都盼著你平安喜樂!”無憂看著遠處的江水,接著道:“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鳳皇,日後若是還有機會,我們真當到那江畔上去遊玩一番,再詠吟這首詩!”
鳳皇聽了之後沒有說什麼,恰在這時候鳳國一個已近五十的老人前來尋鳳皇,而他為前來的無憂一行人準備的飯菜已經準備好,兩邊的人都暫時分開。
南方的飯菜都極為精細,所用的原料、菜譜似乎還是與世間無異,但是他們所作出的菜卻是美味不已。隻是他們這一群人真正吃的香的人恐怕也就隻有相思了,其餘的人心中有萬千的心思又哪裏真正的想要吃飯呢!
阿蠻吃了兩口,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石碗,出了門,往江邊走去。待走到江邊的時候,遠遠的便看見鳳皇一身紅色戎衣麵色沉重的望著江水的對麵。阿蠻慢慢的走進才聽得鳳皇的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念著一首詩,“暖暖九靈璈,浥浥滄景辭。上下會有涯,豈能無相思?”
鳳皇見到阿蠻前來,眉中的憂愁總算是散去了,他指著眼前的江水,笑著道:“阿姐,你來看,這便是鳳水,是我鳳國....”他突然語滯,想著鳳國早已經沒了,但隨即又釋然,接著說他想說的話,“這便是鳳水,是我鳳國的神河。當年我母皇在的時候,每年都會從鳳宮下來,到這裏來祭拜祖先,祈求鳳國五穀豐登、永世平安。當年我並沒有繼承王權的機會,自然也不得與母皇隨行,但是姐姐疼愛我,每次前來祭拜的時候總是會偷偷的帶著我,將我扮作她的服侍丫頭,來湊一湊這個熱鬧!對了,阿姐,你知道麼?當年我與姐姐得以活命便全靠這條河呢!”
“哦,是麼?你願意講給阿姐聽麼?”阿蠻心中雖然難過,但是還是笑著,想要聽鳳皇所說的每一句話!她想起當天在離開鳳凰台的時候綠珠曾經對她說,鳳皇如今前進一步是九幽,後退一步是洪荒,已經很是為難,到時候千萬不要多提她們母子的事情再讓他為難,當下心中很不是滋味。
鳳皇看向河水,看著這條河依舊黑黝黝一片,如同自己離開時一般,便道:“當年大周燕王無理取鬧,我三叔卻外通敵人將鳳山的天險之門洞開,終於使得我鳳山失守,鳳國被滅。當時我母皇一心禦敵,已存私心,可到底不忍心,不願意讓年幼的姐姐和我也一同陪葬,於是便派丞相也就是今日阿姐見到的那老者護送姐姐和我離開。哪知,丞相一行人帶著我姐弟二人逃行卻到底被人發覺,丞相帶人死命禦敵,可終究是寡不敵眾,我們身邊的人是漸漸的少了,最後隻剩下了丞相一人。任丞相如何的武功高強,也敵不過敵人的源源不斷,幸好在這時丞相看到了這條河,便死命將我姐弟二人送到了這河邊。他將姐姐和我放在村婦洗衣服的木盆之中讓我二人隨著這條黑水慢慢的往下飄去。而他則站在岸邊與後麵追來的人苦鬥不已,最後眼見得我們逃得遠了,便也跳入河中,終是逃得一條性命,隻是那一條腿卻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