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掌燈太監並沒有著急催她,隻是很安靜恭敬的站在前麵,等著她。阿蠻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呼出的白茫茫的霧氣,心裏更加的疼痛。
大概是早已經有了皇帝陛下的吩咐,建章宮中並無一人。阿蠻想著以前有句詩說“宮苑深深不可測”自己總是不知道詩人為何要那麼說,如今隨著疊疊而過的帷帳經過,才知道詩人所說的一點兒也不假。這宮苑深沉,果真是一點兒也不假。阿蠻看著這黃色的帷帳偶爾的閃動一下,心內更是有些懼怕。但是因為這次的覲見關乎到生死,所以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終於在最後的地方見到了那個已經是天下至尊的人。
此時的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顯得特別的孤寂。陪著他這位至尊的隻有那兩盞明亮的宮燈和成堆的奏章。阿蠻靜靜的在簾外看了好一會兒,他都沉浸在手上的奏章中,並沒有發覺有人來。不過他那張以前時時嬉皮笑臉的麵上如今卻隻剩下了深厚的穩重威嚴,以及眉間那淡淡的憂心。阿蠻歎息一聲,輕輕的跨了進去。
李秉佑欣喜的看著進來的人,看著她如同已經度過了漫長的一生。他將手上已經改完的奏章放下,看著阿蠻,長期冷峻的麵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溫和。
“你來了!”他輕輕的說。
阿蠻看著他臉上的笑言,也很想回他一個微笑。隻是想著姐姐,真是愛悠悠,恨悠悠,新人在側不懷舊,山茫茫,水茫茫,一眼望穿淚兩行。剪不斷的情,理不完的愁,所有相思化東流。身上的痛,心中的傷,繁華落盡孤寂涼。
實在是無法將笑顏展露,她緩緩上前正要行禮,已經被站起來的李秉佑阻止了。她站直身子,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一眼萬年,心緒難平。於是掙脫了他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悠悠開口:“看來陛下早就料到我要進宮來了!”
李秉佑輕輕的拂袖坐在自己的龍塌上,指著早已經擺放好了的軟凳子,說了聲“坐!”。阿蠻也不推辭,走過去看才發現宮人很是細心,在軟凳的旁邊放上了一盆暖融融的火盆。
“是!朕了解公子小白的能力,自然知道這消息是瞞不了多久的!朕想今日你一定是知曉了這個消息,所以才趕來見我,想要為你的阿弟求情的!”李秉佑摸著手中那枚冷得徹骨的小玉,心境也很冷。
阿蠻歎息一聲,說:“既然陛下都已經預料到我要來,必定已是想好了應對我的法子了。不過,我想無論結果是什麼樣,我該說的話還是一句不能少了的!”
李秉佑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說:“你說!我聽!”
“陛下與我一樣是同一個時候遇上鳳皇並認識他的。他是一個極為坦率的人,從來不會去隱藏自己的真正的心思,所以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當然我們都知道他的目的,但是為了達到那個目的他所使用的心思、招數,我並不知曉。我隻知道他在我麵前的時候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個固執的孩子!我想我們在小的時候也總是會有這種時候的,也是那麼的固執、頑愚不化,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都不得已忘懷了。我們都會理解他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