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公元1076年。冷颼颼的風呼呼地刮著。
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的老頭兒,受不住寒風的襲擊,在寒風中搖曳。
隆冬,北風凜冽,銀灰色的雲塊在空中奔騰馳騁,寒流滾滾,正醞釀著一場大雪。
這臘月的氣異常寒冷,凜冽的寒風呼嘯南北,禿樹枝頭一隻烏鴉蜷縮著腦袋,瑟瑟發抖,陰沉沉的,滿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東風嗚嗚地吼叫著,肆虐地在曠野上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樹皮,寒風刺骨,像繡花針一樣穿透心靈,數九寒,真的是冰封千裏。
十冬臘月,寒氣逼人,整個世界成了個大冰竅,山冷得在顫抖,冷風堵著窗戶,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柱子,一排排地掛在土坯屋的屋簷上,河凍得僵硬了,樹枝也被冰霜凝固了,空氣也似乎要凝固起來。
山城的冬格外寒冷,寒冷的冬把土坯屋的人凍得鼻酸頭疼,兩隻腳就像兩塊冰。
江南東路歙嶺西側的歙縣(今安徽省歙縣)的鎮上,青石板鋪的鎮上,隻有街口那二座牌坊還威武地挺立著,牌坊支柱下那張牙舞爪的石獅在不滿地對抗著寒流,那石獅頭上一綹綹的毛好似被寒風吹亂了,像婦女燙過的發似的成爆炸頭,兩隻大耳朵向後挺立著,像是在傾聽周圍的動靜,大大的眼眶裏鑲著一對黑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射出犀利而威嚴的光芒。一張大嘴巴,張的大大的,露出尖尖的獠牙,好似在怒喝這寒冷的氣。四條粗壯的腿,前腿趴著,後腿蹲著,銳利的爪子深深陷進土裏。身後那鋼鞭似的長尾巴住背上翹著,好不威武,寒風都嚇得往邊上刮。
寒冷的氣使往日裏不太繁華的鎮變得更加冷清,往日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己被掌櫃們收起,凜冽的寒風使樓閣飛簷好像搖搖欲墜,鎮上的酒館、當鋪、作坊、雜貨鋪都關緊了一扇扇門窗。一個雜草叢生的祠堂靜靜地立在鎮的邊緣,任由寒風吹剝落牆上的油漆,祠堂內塵封土積,蛛網縱橫,扁額上的字己殘缺不全,牆上的畫因受寒風的侵襲,已色彩斑駁模糊不清。隻有街西的“歙嶺”武館門上還掛著兩串燈籠被寒風吹得搖搖欲墜,兩扇厚厚的木門緊閉著,門上的二幅門神被吹得東倒西歪,院中間的木旗杆上還掛著武館的旗幟,旗幟上的流蘇被寒流凍成細的冰柱,被凜冽的寒風吹得叮當作響。
鎮好像冰封了一般,唯有街南的書茶館裏煙霧繚繞,書茶館屬獨門獨戶,徽派建築,灰瓦白牆,有高大的門樓,門樓牆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頂的雕花更為精致美麗。六十多歲的書掌櫃羅老漢正斜披著棉掛,輕輕往正將熄去的爐火裏填上幾根粗細不等的木塊,等到火燒起來再加進油黑的塊煤。羅老漢直起彎了半的腰,往肩上扯了扯因直身而向下溜了一載的棉掛。今書茶館沒有顧客顯得缺少了生氣,然而羅老漢還是習慣了今這麼清靜的環境,他也感覺不到淒冷。爐裏的木塊燃起來了而且漸漸發出聲響,羅老漢打開爐子的側門,輕輕將煤塊一一填進去且圍住熊熊的火,他知道,不久便會滿爐都是熱烈,滿屋都是春般的溫暖,此時羅老漢又把水壺架在爐火上,他抄起稍有些彎卷的笤帚清理爐四周的零星雜物,盡可能輕不讓灰塵飄起落向幹淨的桌麵,他這個書茶館也是這個鎮上能夠查詢幾十年內鎮曆史的為數不多的茶鋪,辛苦幾十年就掙了這個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