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慢慢地睜開眼！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象牙床上，周圍到處都是濃煙，耳邊傳來“哢……噠，哢……噠”聲。
這聲音有氣無力，時急時緩。
江楓憋得難受，忍不住張開口鼻。
轉瞬之間，濃煙吸入鼻腔。
“咳，咳，咳……”
江楓嗆得直流眼淚，忍不住大聲地咳嗽起來。
他聽見有人：“立少爺醒了，謝謝地，立少爺終於醒了！”
緊閉的房門打開，風吹了進來，屋內積聚的濃煙一下子湧了出去。
江楓擦了擦眼淚，影影綽綽看見一個身影在床前晃動。
煙霧逐漸散開。
江楓看見眼前站著一個滿臉興奮的老頭。
這個老頭瘦得象脫了形的螳螂一樣，麵黑如炭，腦袋上扣著頂破舊帽，身上穿著髒兮兮的對襟青衣，腰裏係著條帶。
隻有古裝戲劇裏的低等下人才是這種打扮。
江楓很納悶，心中暗想：“他是誰？他為什麼叫我立少爺？”
這時候老頭話了。
“立少爺，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管家孫六呀！你餓不餓？我馬上讓桂花給你熬麵湯！”
江楓沒吭聲，他坐起身來，瞪大眼睛看看周圍。
空空蕩蕩的一間大房子。
屋子中間放著一座燒得通紅的鐵爐子。
爐子旁邊擺著一個破舊的風箱，一個身體粗壯的夥子揮汗如雨，一邊拉風箱，一邊不停地往爐膛裏填炭……
這個夥赤著上身，露出滿身的腱子肉。
此時江楓腦子裏有無數個待解的謎團：我這是到了哪裏？這兩人到底幹什麼的？
“哢噠”聲止。
夥停止拉風箱，他擦了把腦袋的汗，離開鐵爐子，湊到孫六身邊看熱鬧。
他鄙夷地瞅了眼江楓，嘴裏恨恨地罵道：“奶奶的，老爺真是不開眼！這個兔崽子昏迷了七竟然沒死！”
孫六轉頭罵道：“董乙，閉上你的臭嘴！趙掌櫃有千般不是，可是與立少爺何幹？”
“哼，他們趙家祖祖輩輩都沒有好東西。”
“你再胡八道，我抽你個王八羔子。”
話之間，孫六抬手要打董乙。
這個夥叫董乙。
董乙是趙家的長工，隻幹活沒工錢，做工是為了抵債。當年董乙的爹欠了趙有財的銀子，最後利滾利，到死都沒還清。父債子償，董乙的爹臨死之前含著眼淚與趙有財簽了一紙契約：董乙給趙家當十年長工，幹活抵債。
董乙輕蔑地翻了孫六一眼，往後退了兩步，譏笑孫六：“老孫，姓趙的將你坑得吊蛋精光，一無所有，如今他家敗落成這幅熊樣，你竟然還象條狗一樣維護著他，真是蠢到家了。”
“放屁，當初老太爺對我不薄，趙家遇到了難處，我怎麼能走就走。”
董乙撇了撇嘴，嘴裏“嗤”了一聲。
孫六不願意和他拌嘴，催促他：“快去燒火，煉丹爐的火若是熄了，掌櫃的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董乙悻悻地轉身走開，屋子裏再次有響起“哢……噠，哢……噠”聲，
仍舊是時斷時續，有氣無力。
孫六走出屋門，站在院子裏扯著嗓子喊道：“桂花，桂花，這個死丫頭哪裏去了？趕快給立少爺做點吃的！”
過了一會，江楓聽見院子有人打哈欠聲，接著便惡聲惡氣地罵道：“老孫，你他娘的嚎什麼？我睡得正香，一場美夢都讓你攪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