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寸草不生,你來這裏走了一趟,這裏花香萬裏,這裏是我心。”
05年1月5日夜晚,沉睡的海洋發出漱漱的鼾聲,均勻的氣息將帶著鹽味的水蒸氣吹到岸邊的人身上,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裹緊身上的衣物。暗藍色的空中懸著無數忽明忽暗的星辰,如同無數隻眼睛,安靜地注視著人間上演的各種悲歡離合。在群星的簇擁下,月球盡自已所能將陽光轉交給地麵上的人們,這可能是如此寒夜中唯一能給人類帶來溫暖的東西了吧,但這點微弱的能量也隻能到達皮膚而已。
邊,一顆流星拖著與她的身材不相襯的尾焰貼著海麵闖入淒清的夜空,似乎想將這張藍幕燒成兩半。
她認為她的光亮有太陽一般溫暖,能融化冰雪地,但人們感到的隻有驚恐,因為作為一顆流星她實在太耀眼了。然而她並不清楚人類的想法,覺得自已還能做得更好,於是她拋出六個夥伴和她一起完成這件宏偉的事情。
年輕人的許多做法在長輩看來都是無法想象的。
地平線上又趕來一顆藍色的光斑,與她女兒相比暗許多,可能是因為年老體衰;但他比他女兒多戴一圈黃色的光暈,那是他積累的經驗與智慧,也是他每次都能壓製住自已女兒的秘訣。
流星不會這麼快地變暗,這麼來那東西更有可能是火箭,而那六枝花瓣一樣散開的則是它的助推器。那枚火箭掏空自已內心將上麵的衛星托舉到人類難以企及的高度,卻隻是為了最後一刻的分別,最後目送它成為“行星地球”這個龐大的係統中渺的一員,自已心滿意足地融化在地球的大氣之中。
“行星地球”則是用來解答張澤的疑問的。她在哪?然後呢?沒有第二個問題。或許連第一個它都無法給出答案,盡管組網完成後那兩千多顆衛星能一刻不停地盯著地球的每一個角落,盡管監控的清晰度能分辨出人臉,但一遇上張澤現在身處的位置便無能為力。
這裏的樹是人種的,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人出生在了樹的懷抱之中。樹枝藤蔓互相遮掩纏繞,隨風飄拂,不僅擋住了衛星的視線,還濾掉了大部分的紅外信號,讓這裏成了高空偵察的盲區。
幾棟灰綠低矮的樓躲在濃枝密葉之間,連頭頂都不敢探出樹梢。這裏的一切都這麼幽靜深遠,彌漫著憂傷的氣息,讓人感覺寒氣透骨。
很顯然她不在這裏。
為什麼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氣溫沒有這麼低?為什麼前一還興高采烈的她第二卻變得如此沉默?為什麼從前那麼熱情,當今卻如此冷漠選擇無視自已的存在?
張澤有幾億國民卻找不出一人能給出答案。
步出林,環境中增加了一絲微弱到難以令人察覺的暖色。七年前的西雅圖則處處都是這種顏色,吧台、桌邊、窗外。盡管那時還下著雪,粉紅的空的奇跡般的魔力卻驅散了窗邊兩人的寒意,剩下的隻有溫暖和馨香。才僅僅七年,今夜與那夜唯一的相同之處恐怕就隻有滿星晨了。
那段時間裏他們就像這夜空中的兩隻蝴蝶,一紅一藍,互相交織纏繞、盤旋、追逐。如果誰想擺脫對方,對方必會想盡辦法,傾盡自已的全部填補兩者間的溝壑。而當他們再次靠近的時候,兩者之間就會閃出各種形狀的火星。
如此往複,在外人看來甜美的兩者間的激情卻在不為人知地一絲一絲地消逝,直到最後一道閃電劈過,一方便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出兩人的世界。
然後就這樣結束了?沒有。她後來又回來了,不顧一切地跑回來,這一次,他們間的火光甚至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明亮。但本應該是開端卻變成了結局,那耀眼的一閃卻成了回光返照。兩個光點融合再一起後便不再閃耀。
“這裏是我心,這裏花香萬裏,你來這裏走了一趟,這裏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