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這次呢，我這老頭終於要去見見我家老婆子了，我和老婆子就跟你和小亢一樣，”淩老爺子將陸亢也拉過來，將他們白皙修長的手疊一起，“青梅竹馬，我們遇上不怎麼好的年代，戰亂、文革、饑荒，不過我們還是一起熬了過來，仔細算算，她都走了十一年了。”
氣氛變得很沉重，仿佛空氣也凝固了，淩婉覺得胸腔悶悶的，像是傾倒了油漆，堵住呼吸道，陸老爺子這次怕是九死一生才會現在就將這些埋伏在心裏的話一次性地給掏出來。
“婉婉、小亢，你們畢業後就訂婚了，要好好過，啊，別被現在的不良風氣影響，訂婚後解除婚約，結婚後就離婚，什麼亂七八糟的。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兒戲。”
淩婉吃驚，望向陸亢，陸亢跟她對視一秒，神情自若地轉開視線，淩婉不敢出聲發問。
“我現在還記著我們當時的婚書，“從茲締結良緣，訂成佳偶，赤繩係定，珠聯璧合，白首永偕，花好月圓，欣燕爾之……”
陸老爺子的神情滿滿的柔情，淩婉幾乎能觸碰到他身上溢出來的柔軟氣息，實在是過於濃烈。淩婉一刹那眼眶泛酸，一股滾燙灼燒著臉頰，淩婉偷偷用手抹掉，抬頭已然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
陸亢輕輕撓了撓她手心，淩婉回以一笑，果然自己就是太感性了，人家的親孫子還沒表現出感傷，自己卻開始不爭氣地落淚。
=====回憶結束=====
陸亢的身子僵了僵，杵在那，眼眸低垂，細細碎碎的燈光灑在他臉上，半響才點了點頭。
淩婉想了想，抓過他的一隻手，用自己小巧纖長的兩隻手包住，無言地安慰。明明是夏天，他的手卻想剛從水塘裏撈出來似的，冷得淩婉都瑟縮了一下。或許是為了讓陸爺爺安心治病，才有了這一紙婚約吧，淩婉如是想。
……
“婉婉，你總算回來了。”羅薇飛奔過來就是一個熊抱，“你差點就見不到我。”
“怎麼了？”淩婉歪頭。
“小妮子昨天下廚，買了排骨、雞肉、魚肉等等，反正各種肉，擼起袖子那架勢我還以為過了一暑假廚藝長進了呢，結果差點把宿舍給炸了！”
沈小妮也撲過來，委委屈屈地說：“本來人家是想開學吃頓好的告別稍縱即逝的暑假，誰知道你沒來，我就隻能親自動手了，一個不小心把電線丟鍋裏煮了。”
好家夥，塑膠黏住鍋底，發散出匪夷所思的氣味，隔了一天，這氣味依舊銷魂。
“婉婉，沒有你，我們都沒法生存了，你就是我們我們的衣食父母。”沈小妮企圖把淩婉誇出朵花，好讓她不要深究。
“起開，我沒你這麼蠢的女兒。”
“……”
沈小妮蹲在牆角畫畫圈圈，眼巴巴看著淩婉從家裏帶來的特產落入羅薇的虎口。孺子含辛，隱忍不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