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畫聽到腳步聲,掀開被子,露出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來。她衝他笑了笑,說道:“天淩哥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霍天淩愣了一下,隨即拉過椅子坐下。
記憶中,她很少微笑。
“這四年裏,你過得好嗎?”霍天淩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
她抿嘴一笑,點點頭,樣子活潑可愛,整張臉看起來都添了神采。
記得四年前送她出國,她得了抑鬱症,不肯輕易開口講話。他囑咐一句,她便點頭回應。他很不舍得,但是醫生說抑鬱症患者最好換個環境,這樣有助於康複。他隻得送她離開。那一天大雨如注,天地茫茫一色,他覺得老天也在可憐他。
轉眼間,四年過去了,她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剛去國外,人生地不熟,什麼都不適應。”她抬起頭,悠悠地看著天花板,似乎在回憶那些可笑又艱辛的日子。
“天淩哥哥,你呢?過得好嗎?”她直視著他。
“我還是那個樣,公司,家裏,兩點一線。日子單調乏味。”霍天淩拉住她的手,淡淡說道。
“是嗎?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她忽然搖晃他的胳膊,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整個空蕩的臥室頓時熱鬧起來。
霍天淩幾乎有些感動,許相思真的不是以前的許相思了,變化這樣大,聽著這樣動聽的笑聲,他幾乎要落淚。
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像是輕盈的薄紗。
他心情太好,很想看看外邊的夜景。
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夜晚的空氣很清新濕潤。眼下正是晚秋,到了晚上,已經有了冬天的寒冷。玉露泠泠,蟲鳴陣陣。霍天淩幾乎陶醉。
“她,還過怎麼樣?”許相思忽然問了這一句。
霍天淩轉身疑惑了一會,這才想到她問的是顧雲畫。
“你是在說顧雲畫嗎?”霍天淩把窗戶關小一些,抬腳走到沙發上坐下,慢悠悠點燃一支煙。
“吃了四年牢飯,現在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霍天淩噴雲吐霧,懶懶地說。
“我聽說她找工作,到處碰壁,後來你收她做傭人了。”許相思的眼眸看不太清,燈光照的她的臉頰很白,額前的碎發投下一片陰影,讓人根本看不清是悲是喜。她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呢?
霍天淩摁滅煙蒂,走到椅子前坐下,拉過她的手細細看了一會,然後慢慢說道,“你不要多想,她之前能做出那樣壞的事情,現在保不齊也會。所以她必須要待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那麼,即使她有什麼壞動作,我們也好及時應對。”
許相思拍了拍他微微顫抖的手,朗聲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很突兀,有點莫名其妙。在安靜的深夜裏,讓人有些發怵。
霍天淩皺眉,十分困惑地看著她。
“難為你如此深思熟慮。”她說。
“我倒要感謝你賞她一口飯吃。”
霍天淩不知她說的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聽起來話裏有話。
他們就這樣彼此看著對方。
他有著深邃的眸子,眉毛擰起來,皺成兩道小山。目光一半是溫柔,一半是迷茫。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