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時節,驟雨疏疏,一道高聳而立的紅漆牆把皇宮與外界清晰地分割開來,紅漆牆內長嘶怒吼聲不斷響起,縱使是那高高的紅漆牆也不能阻擋這聲音四麵八方地向中城傳去,十餘人緩緩地背對著紅漆牆往後退卻,他們的前麵是服裝與他們迥然不同的軍隊,被逼到牆邊的十餘人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刀傷,血和雨水滴落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仿佛於紅漆牆融成了一體。
“中城將軍,不,該叫你反叛軍頭領,這樣才更準確吧,袁啟!”軍隊當中有一人身穿一席暗紅色鎧甲,手持銀色彎刀,指著為首的袁啟。他的身後便是赫赫有名的子護衛隊,每個人都是軍隊中的精英,袁啟反叛,皇帝臨時命他護衛隊統領,並下令追拿袁啟,一路追到了這裏,雙方都損失慘重,不過看樣子袁啟這一方更加慘烈。
“吳敬俞,我們一起征戰塞外十餘載,沒想到最後被你擺了一道。”袁啟雖然身中數道刀傷,但麵色絲毫不改堅毅,對麵的吳敬俞曾是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在緊要關頭卻被他下了蠱蟲,這種蠱蟲可以暗自吞噬人體的內力,中蠱者要想強行運功,則會經脈逆行,若是內力十分雄厚,反而衝擊力更大,甚至會爆體而亡,縱使薑無海已經在戰場混跡了十多年,也經曆過被人背叛的時刻,但這一刻也讓他始終不能相信。
吳敬俞聽了袁啟的話,皮笑肉不笑的道:“反叛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萬一失敗了,腦袋可不保,你應該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隻能怪你太信任我了。”袁啟自知身受重傷,內力消耗無幾自然不敵吳敬俞,何況他身後還有數百士兵,想要躍過紅漆牆向城外逃去,吳敬俞也猜到了袁啟的想法,道:“這牆外還有三千士兵等候,外圍更是有數十名弓箭手瞄著牆頂,你是有上入地的本事也逃不出去!”罷,對著身後的士兵做了個衝鋒的手勢,他深知袁啟武功的高強,如若不趕快斬草除根,怕是等他喘息片刻再讓他逃了去。
浩浩蕩蕩幾百名士兵立即衝向了為數不多的反叛軍,每個人也都知道現在的情形,假如此刻殲滅了反叛軍,定當又是大功一件,雖然之前交戰的時候領教過了袁啟的厲害之處,但雙拳難敵四手,自己這方多了幾十倍的人,加上袁啟已經身受重傷,瞬間士氣大增,可他們忽視了袁啟身後的人,這些人都是袁啟手下的將軍,反叛軍中精英的精英,之前更是掌握了國家大半的兵權,一時之間,竟然不能將其拿下。
都怪皇帝那道不可取其性命,隻可活捉的聖旨,吳敬俞暗自叫苦,清楚皇帝不想背負殺害開國功臣的惡名,此刻卻十分恨皇帝的這個決定。
袁啟雖然能暫時抵擋吳敬俞的進攻,隻怕時間一長,體力消耗殆盡,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吳敬俞不攻而破,一邊防守的同時還要分出心思尋找突破口。
袁啟不愧為百將之首,頃刻間便發現,吳敬俞所在處兵力最為密集,想著將其吸引到軍隊最左側,再找準時機在右側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圍出去,一一向部下傳達下去,並且提醒他們,吳敬俞的輕功不在我之下,如果被他發現了不對可能在我們突圍之前就又被他堵住了,切忌以口令為號。
袁啟找準機會,一隻腳借力登上了紅漆牆,瞬間外圍弓箭手齊發,如毛雨般的劍向袁啟的方向飛來,袁啟並不理會弓箭,再次借力,一躍而起,吳敬俞以為他要翻牆逃跑,雖外麵有三千士兵,但群龍無首怕也不敵袁啟,趕忙起身,慌忙之間竟然忘了外圍的弓箭手已經射出了箭,眼看著箭就要到了身前,又趕快再次借力一躍,袁啟不禁大喜,轉身攻擊吳敬俞,吳敬俞由下往上本就是劣勢,加之身側又有弓箭威脅,情急之下急轉到了牆外側,弓箭也隨之四散而去,袁啟趕緊大喊一聲撤,部下們早已準備就緒,轉向右側突擊,落地後的袁啟也立即加入了戰鬥,吳敬俞得知自己上當,暗罵一聲,馬上翻過紅漆牆趕去支援,袁啟沒想到吳敬俞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被他趕來袁啟他們的突圍不知道能否成功,轉身想要去阻擋吳敬俞,突然,其中一名部下擋住了去路,大喊道:“將軍,我去。”
袁啟與這些部下都是多年的戰友,有時一個眼神便可知道對方的意圖,明顯那名部下想的是棄車保帥之策,自己前去拖住吳敬俞,讓武功更高的袁啟帶領剩下的人更快的突圍出去,雖然袁啟十分不想犧牲部下來成全自己的性命,但戰場上瞬息萬變,自己稍有猶豫便會導致不可預想的後果,當前情況這可能是最好的方法了,不得已點了點頭,輕聲叮囑道:“心。”
方才的暴雨此刻有些緩解,轉變成了溫和的雨,雨聲也逐漸變,可皇宮的最深處的鸞鳳宮裏卻是驚動地,傳出陣陣嚎叫,並不是護衛隊和反叛軍打到了這裏,鸞鳳宮是皇後就寢的地方,今正是皇後生下龍子的重要時刻,不一會,鸞鳳宮裏傳出一陣啼哭聲。
“是個皇子!是個皇子!”接生婆抱著剛剛降生的皇子,欣喜的道。
“快,抱過來讓本宮瞧瞧。”皇後剛經曆完一場“災難”,卻不失高貴,單單是看這張慘白的臉,便可稱得上傾國傾城,隻是身子極度虛弱,勉強睜開雙眼,就為了瞧上一眼這個家夥。
皇子倒是“不理”這位剛剛辛苦生下自己的母親,自顧自的眯著眼睛,隻是不再嚎啕大哭了。
接生婆一邊用溫水給皇子擦著身體一邊和幫忙打水的宮女閑聊道:“今可真是好日子,丞相夫人剛剛生下個公子,皇後娘娘又生了個皇子,想當年聖上也是我接生的,好巧的是如今的丞相也在同一生下公子,也是我接生,這才有了現在君臣和睦的佳話,我想今和往日這麼相似,也是意吧。”
鸞鳳宮窗外隻能聽到絲絲雨聲,皇後終於因為勞累支撐不住了,沉沉的睡了過去,突然一聲門突然打開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安逸。
接生婆和鸞鳳宮的兩名宮女急忙跑了出來,赫然有三位傷痕累累的人靠住了門框站立著。
“什麼人,竟然如此大膽擅闖鸞鳳宮!”接生婆好在年紀大些,顯得沒有其他兩位宮女慌亂。
袁啟顧不上難得的喘息時間,快速閃到接生婆麵前捂住了她的嘴,兩個部下見此狀也趕緊起身控製住了那兩名宮女,不過就算他們不過來,那兩名宮女也被嚇的不出話來。
“不許出聲,否則腦袋搬家!聽明白了嗎?”袁啟聲對接生婆道。
接生婆雖然效忠皇後,可這種時候也明白該怎麼做,若是不聽他的話可能不僅僅是她的腦袋搬家,連得鸞鳳宮的皇後以及剛生下來的皇子都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接生婆便聽話的點了點頭。
袁啟這才慢慢的放下了手,看接生婆並沒有再喊叫終於鬆了一口氣。
袁啟突圍後,吳敬俞和子護衛隊一路窮追不舍,不斷有部下留下阻擋他們的追擊,為了給袁啟留下了充足的逃跑時間,可吳敬俞也不是省油的燈,兵分多路追擊,一路下來,袁啟的十多名部下隻剩下鸞鳳宮眼前這兩位了。
此時此刻,袁啟也顧不得多動傷感之情,鸞鳳宮處在皇宮最深處,貴為皇後的就寢之地,即使是袁啟這等開國功臣也沒有到達過這種地方,對此地極其不熟悉,恐怕被吳敬俞發現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袁啟知道自己剛才製服的是中城有名的接生婆,此地又是皇後的寢宮,一來知道了皇後該是今日臨產,便有了主意。
袁啟抽出匕首,抵在接生婆的頸部,低聲道:“皇後生下的孩子呢?”
接生婆一聽這話便知道的袁啟的意圖,可自己怎麼能做千古罪人,把皇子交給他,隻能大著膽子裝傻道:“皇後……皇後還沒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