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先是標準的醫院設備。輸液柱，點滴，白花花的牆壁和藍幽幽的床單。
白夜被顧酩陽嚇了一跳，手裏正拿著他的手機。“我靠你幹嘛，這麼快就醒了？我剛準備把電話給你掛了呢。”
“誰打的電話？”顧酩陽把手從被窩裏拿出來，發現後背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痛。
“你自己接吧。”白夜把手機遞給了顧酩陽。
顧酩陽一看，正是那個廣州分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
“喂？”
“喂，老板，您沒事兒吧？我昨晚聽人說，您住院了？”
顧酩陽咂了咂嘴。“我沒事兒，你說正事吧。查到了？”
“沒做查到啊，我讓人調查了荔灣區所有村子，都沒有您說的這戶人。不過同名同姓的倒是有，不過都不符合您描述的那些條件。應該都不是您要找的人。”
顧酩陽心裏並不覺得遺憾，反而覺得十分高興。“真的？！”
“真的。要不，我再讓人查查其他區？”
“我給你一個身份證號，你給我查查這個人的背景，履曆。所有你能想到的，全都查。什麼疾病記錄什麼學曆檔案。全都查！”
“啊…是，好的。”
顧酩陽掛了電話，然後飛快地把李七龍的身份證號碼給那邊兒發了過去。
“你，這是在搞什麼？查什麼呢？”白夜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覺得那個叫李七龍的，就是賽文！”顧酩陽興奮地對白夜說。
這話沒頭沒腦又沒有邏輯，白夜差點兒沒被顧酩陽逗得笑出聲來。“你是不是腦子出毛病了？賽文？那就是個保潔工人！不是，酩陽，我知道你對賽文念念不忘，我也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是，你也不能一直吊著不放啊。”
“我不是吊著不放！我昨天都看見他了！就在那樓下！”顧酩陽信誓旦旦地說著。頓了頓，他又覺著有點兒不太對勁兒。“我怎麼來醫院的？！”
“是我及時趕到，不然你就被109給剁了！還賽文，賽你妹啊！”瑟文忽然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看見是賽文！”顧酩陽激動地反駁著。
他不可能認錯賽文的。雖然那會兒他的確沒怎麼看清楚，但是，那種感覺。掏槍的動作，體形的輪廓，他都能夠分辨得出，那絕對就是賽文！
除了賽文，還有誰會在那種時候突然趕到？！
“我看你特麼不是後背中刀，是腦子中刀了！整天就想著賽文賽文！他是74！你搞清楚行不行。你到處亂跑，對我的任務影響很大的！”瑟文疾言厲色地瞪著顧酩陽。
“我…”
“你什麼你！你知不知道你昨天跑到那犄角旮旯裏頭，我找你費了多大的勁兒？！我要是晚一點兒到，你就完了！鬼知道109把你逮去哪兒。你說，你跑那鬼地方去幹嘛？散步啊！偷情啊！”
顧酩陽也急了。“我說了李七龍就是賽文！我是去找他！”
“你找個屁！你昨天出事兒的時候，人家還在公司擦玻璃！你要不要看看昨天你公司的監控錄像？！不然還整得像我在唬你玩兒似的！”
顧酩陽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其實也隻是覺得，李七龍和賽文有點兒像。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哪兒像，可能就是，都長得高，長得壯一點兒吧。
就是因為這麼一點兒說不清的感覺，他就跑去調查人家那麼多。真的是有點兒發瘋了。
白夜看顧酩陽的眼神暗下去，心裏也有點兒不舒服。扭頭就指著瑟文的鼻子。“你嚷嚷什麼，這特麼是我弟弟，你有啥資格罵他！”
瑟文看著白夜，態度一下子就軟下去了。“不是我罵他，我也是怕他出事兒啊。”
“你怕他出事？你明明是怕你失去這個線索，丟了任務目標。昨天要不是酩陽自己倒黴，他自己就能跑路。還用得著你？你以為你去得很及時啊，你去得及時，他能躺在這兒嗎？！”
白夜數落著瑟文，自言自語頭頭是道。說得瑟文原本多麼機智的一個人，這會兒也隻有閉上嘴不敢說話。
顧酩陽看著這倆人，心裏忍不住笑了笑。
他忽然有點兒理解白夜之前說的那種感覺。就是因為對方跟其他人不一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態度。並不是不待見或是討厭，而是因為，隻有這個人才能有這種感覺。
以前對賽文，他不明白。現在看見白夜和瑟文，他忽然明白了。
這可能也是旁觀者清的效果吧。
不過他現在才知道，好像已經遲了。顧酩陽想著想著，胸口又是一陣沉重。幹脆翻了個身，把頭蒙進被子裏接著睡了。